《天才捕手》:你我惺惺相惜 即使生死分离

原谅我用了这个看似比较矫情的标题,但先澄清,千万别被标题所误导,这是有关两个直男天才的故事,还有,他们并没有被掰弯。

看这部电影有点偶然。上周六的郑州风沙漫天,在家窝了一天的我决定出门看个电影消遣。美团购票的时候,从家门口影院正上映的《金刚狼》、《生化危机》等诸多商业片中选择了它(我不会承认它的票价最低),科林菲尔斯、裘德洛、妮可基德曼的强强联手让我对影片还是有些期待。再装x点,那就是社会繁杂喧嚣太多,需要个安静的文艺片来洗涤下心灵。

下午五点半的场次,人不多。寥寥地四五个人安静地观赏。上世纪20年代复古略带压抑的色调,大篇大篇冗长的对白,让这部传记电影如果不专下心看很容易跑神。候场的时候,我百度了下故事背景,了解到电影是根据A. Scott Berg所著《麦克斯·珀金斯:天才们的编辑》(Max Perkins: Editor of Genius)一书改编,讲述了美国上世纪20年代的传奇编辑麦克斯·铂金斯和大作家托马斯·沃尔夫的恩怨情仇。

惭愧地说,在看这部电影前,我对这两位人物都知之甚少。只是出于对科林菲尔斯和裘德洛等人演技的认可而走进了电影院。当然他们也用精彩的演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裘德·洛饰演了美国20世纪30年代才华横溢的天才作家托马斯·沃尔夫,拥有《天使、望故乡》、《时间与河流》等代表作。科林·菲尔斯饰演了则是美国出版史上最杰出的编辑之一的麦克斯·铂金斯,他以自己的专业和敏锐发掘了菲茨杰拉德、海明威等作家,当然还有本片的主角托马斯·沃尔夫。

是无数天才作家成家了传奇编辑,还是慧眼编辑伯乐般发掘了天才?麦克斯·铂金斯告诉了我们,“作品是属于作者的”,他对于作者的职业生涯充满着尊重、呵护和理性判断、真诚鼓励,是作者们的理财指导、心理顾问和生活救火员。这也是他能为陷入财务危机的菲茨杰拉德提供帮助,也为托马斯·沃尔夫的情绪疏导提供指引的原因。

镜头开篇,几平米见方的小屋,堆满了书籍,一排排不朽的名作展示着发掘出它们的编辑的神奇。而科林·菲尔斯饰演的那个从不脱下礼帽的麦克斯·铂金斯就坐在桌后严肃认真地审核书稿,分分钟把我们带入上世纪20年代出版行业的历史氛围。他是沉稳的,严肃的,这也是影片的基调。当铂金斯忙碌完一天拿起同事随手丢在他桌边的一摞书稿时,他和托马斯·沃尔夫文字的相遇正式开始了。在回家往返的火车上,在家里的任何角落,他都手不释卷,他知道,又有一颗文学新星冉冉升起。

当时,这本最初名为《o,lost》(《哦、迷失》)的书稿此前已经遭受了无数次退稿,他的作者托马斯·沃尔夫骄傲又敏感,裘德·洛用很细致的表演展示了沃尔夫既渴望得到认可又极怕得到拒绝的迫切,和用激动语言掩饰的不安感。这是沃尔夫和铂金斯的第一次面对面相遇,而铂金斯对他的认可最终开启了不羁天才和传奇编辑间彼此赏识又交锋的友谊。他们的友情建立在彼此的认同上,他们的交锋在对作品的修改和删减上。

在铂金斯的建议下,沃尔夫重新思考了书籍的名称,将其更名为《天使、望故乡》,并大获欢迎。沃尔夫也借此成为纽约的新一代天才作家代表。铂金斯和沃尔夫一之间建立起深厚的信任和情谊,前者青睐后者的天赋,后者信赖前者的睿智,二者亦友亦父的感情也延续一生。

沃尔夫的创作精力旺盛,唯有不眠不休的将思想诉诸于文字才能纾解心中的热情。而影片的重点篇幅也在有关他的第二部著作《时间与河流》上。5000多页、多达几箱的初稿是沃尔夫的心血,而铂金斯认为太过冗杂,需要删减。长达9个多月时间,二人吃住 一起、办公一起,为了每一个段落的修改争论,为每一处词语的修饰和如何更好的简单表达争锋。铂金斯是理性专业的,他心中始终保持着最好的“度”,他只提出建议,尊重作者的初衷,如何更精准的表达由作者把控。其实,从影片上观看他们对待写作的真诚、精益求精态度,也能为我们如何专业对待喜欢的事情提供指引。

《时间与河流》修改的过程是漫长的、煎熬的,无论是沃尔夫还是铂金斯都没法对它是否受欢迎给出最肯定的回答。沃尔沃甚至在书稿完成后远渡欧洲度假暂时回避人们对书籍的评论。而铂金斯也在等待,向来沉稳的他在看到媒体对《时间与河流》如水般地赞美时第一时间给欧洲的沃尔夫发去了信件。这部作品是二人共同的心血,也是二人情谊浓厚的见证。当沃尔夫从欧洲归来,在火车站等待他的铂金斯用看待意气风发的儿子般的眼神微笑着。当沃尔夫带着铂金斯站在他曾经初到纽约租住的破旧阁楼上,夕阳下肩并肩眺望大都会时,所有的背景都是二者惺惺相惜情谊的注脚。

他们的相惜相知甚至影响了二者彼此的家庭。沃尔夫的女友艾琳(妮可·基德曼饰)控诉他,“只要他(铂金斯)一开口,你(沃尔夫)就随叫随到”,甚至因为他对自己的冷落而拿手枪或者用自杀去威胁铂金斯,铂金斯也因为要帮沃尔夫修改书稿拒绝了妻子和女儿一起外出度假的请求。他对妻子说:“像沃尔夫这样的作家,我再也不碰不到第二个”。

二人彼此吸引的基础正是基于各自的才情。片名用“GENIUS”也是如此,没有偏重,天才作家和传奇编辑都各有神奇。建立在伟大才情基础上的深厚友情,更让彼此心意相通。我们古代有伯牙、钟子期,李白和孟浩然;外国有歌德和席勒,拜伦和雪莱……,巴尔扎克给这样的友情做了总结“一个有天才的朋友可以通过友情、领会,与他并驾齐驱”,所以他们愿意为彼此投入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而对沃尔夫来说,铂金斯还是他父亲意象的延伸。影片中,他不止一次提到父亲。无论是他的自传体小说,还是他对印象中流过父亲门前河流的描述,他对父亲的感情复杂深厚。在和铂金斯的相处中,他既对铂金斯充满着子对父一般的依赖,也有着反叛的情节,甚至还带有别扭的“占有欲”。比如在晚餐时,他会对铂金斯金手点拨的另一位作家菲茨杰拉德说话夹枪带棒,讽刺不断,也会对铂金斯对他的劝导充满着矛盾的逆反心。此时,《时间与河流》的再度成功让沃尔夫有些膨胀和自大,在铂金斯看来他迷失了方向。他给了沃尔夫最后的忠告,你的生活不仅是自己,还需要替别人着想,固执的沃尔夫选择了离开。

这次疏远对二者都是痛苦的。对铂金斯来说,再伟大的编辑,也只是距离天才最近却也可随时更换的编辑人员而已,而对于沃尔夫来说,离开了铂金斯的他还需要重新反思对人性的思考。影片的最后,铂金斯拜访了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沃尔夫拜访了菲茨杰拉德并为自己曾经的行为道歉。这时,漫步在海边的沃尔夫最终找回了自己,完成了对铂金斯的重新回归。

对我们这些不了解编辑和作者背景的吃瓜观众来说,结尾有点飞来横祸似的急刹车。完成自我反思和发现的沃尔夫此时却一病不起,并在苏醒后,用最后的气力给铂金斯写了一封信。曾经灿烂如朝阳、意气风发的天才作家奄奄一息,和他曾经疯魔般日夜继日描绘心中美国图景的他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泪目。铂金斯指引了他,节制了他,他们曾经并肩俯瞰大都会,如今他用最后的生命给予怀念和感恩。

参加完沃尔夫的葬礼后,铂金斯收到了他的遗信。从来不脱帽子的铂金斯脱掉了帽子,用颤抖的手打开了这封信。信中沃尔夫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他们的感情从未磨灭。事实上,他们彼此都心知如此。几十年后,我们后来人在影幕上观看这一切,他们建立在才情的欣赏、智慧的争锋基础上的友情值得我们所有人向往,特别是在如此喧嚣、功利的时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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