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店里来了一位老伯,慈眉善目,看我忙时会主动帮我一把,我说不用,但他还是要做,看得出来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平时很少有主动帮忙的人。
我便和他攀谈起来,原来老伯家离我们村不远,早就有所耳闻,是因为他们村在八九十年代,自己在家做大炮、鞭炮的人特别多,还发生过一起特别重大的事故。聊到此,才知道老伯竟然参与过那次事故,而且作用重大。
八十年代末,他们村自制鞭炮的人家,效益都挺好,就是效益最好的这家人,出事了。
那是一个冬天,老伯去芳芳家串门,小两口在后院的房子里卷炮,两人都穿着短袖还汗流浃背,房间里堆满了炸药和炮筒,还有从杨凌买回来的卷炮机轰隆隆的忙碌着。
老伯被芳芳两口子赶了出来,进到前院的房间里,芳芳取来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让老伯尝尝,说等他们干完手头的活儿,马上就过来。
老伯拿着小刀开始削皮,刚削完一圈,到第二圈小刀仿佛被使了魔法似的,怎么也削不动了,老伯索性扔下小刀,不等了,拿了两个苹果放口袋里,招呼也没打,大踏步回家了。
老伯回到家里,将没削完皮的苹果一分为二,和老婆刚刚吃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地动山摇,头晕得人也站不稳,还以为是地震,跑出房门,看见远处腾起一大片蘑菇云,恶浪不停的翻滚着升起。
老伯马上认出,那正是与他们隔了两条街的芳芳家,他很快从对门家的后门,一溜烟得穿过去,来到芳芳家。
一进门就看见芳芳趴在地上,满嘴,满脸都是血,头发被烧光,浑身被烧的衣服成了黑色,粘在身上,血肉模糊,他想上去扶起她,结果根本无从下手。
他急忙跑到门外,看见一个长者正站在门口,向这张望,他刚想开口,请他帮忙,谁知那长者转身进了自个家门,他听见了利索的关门声。
顾不上理论,他对远处赶来的人挥手说,赶快去叫村长,书记。
不一会儿,人们都赶过来了。
炸药的威力巨大,将后院的三间大瓦房瞬间夷为平地,不断地还冒着狼烟,顾不上灭火,得赶紧把人抬到医院去,可连个抬的东西都没有。
老伯急中生智,果断提起立在头门口的锄头,将半扇木门,挖卸下来,扯下前院房门上的门帘,铺在门板上,大家小心翼翼地将人抬上去,盖上一床被子,轮流抬着将人送到了县医院。
躺在抢救室的芳芳痛苦的呻吟着,想要小便,随来的婶婶嫂子们,也不知是不是吓坏了的缘故,没人理会,老伯看不下去,还催了好几次,她们还是站在门外无动于衷。
老伯只好自己跑到别的病房借便盆,问了几个人都不借,老伯情急中硬借,说用完会给买新的。和芳芳的嫂子婶婶们一人拿盆,两人抬腿,给解了小便。
县医院给出结论,说看不了,让赶紧叫车往西安市转。
往市里好转,可看病的钱从哪里来?芳芳家的积蓄已经化为乌有,随来的亲属都没了主意,面面相觑。
情况危急,老伯二话没说,带头把家里存折上仅有的8700元去银行取了出来,老伯的妻子拉住他,求他给家里留点生活费,当时老伯有病在身,也需要钱看病。老伯却开导妻子说:救命要紧,咱们用钱时再说吧。
村长书记也带头做募捐,村民们你捐一点,他捐一点,很快凑了一笔钱。将人拉到了市医院,医生说烧伤了神经,再来晚一点病人就休克了。
抢救了一个晚上,就花了一万多元,老伯又回去筹款。
他先去了镇上的氮肥厂,他的一个亲戚在里面身居要职,他说钱是用来救命的,你看着给,就这样得到了一笔钱。
他又和村民们去附近的村子挨家挨户地讨钱,向人们说明情况,能讨多少是多少,这样又多了一笔救命的钱。
老伯怀揣着救命钱,又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医生得知他筹钱回来,一定要见他一面,当面替病人说一声谢谢,并邀请老伯进了重症监护室,所有人都不能进去,唯独老伯进去看了芳芳。
后来芳芳虽然救回了一条命,但脸上,头上被烧后的伤疤却永远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而且为了救命,别处的小伤都顾不上治疗,她的右手只剩拇指和小拇指,其他指头都断了。
回家后,她不敢照镜子、和谁也不说话、绝食、偷喝农药,一心求死,家里人怕了她的寻死觅活,又找到老伯让劝劝。
老伯见到芳芳先是一阵痛骂,接着又是一阵好言相劝,说服了她,不再走极端了。但她不愿出门,吃喝拉撒都在房里,和家里人说话都包的严严实实。
老伯经常开导她,给她做思想工作,请她去家里做客,不愿走大路,就走后门穿过来,她勇敢的跨出了家门,和人开始交流。并且在家又是养猪,又是养兔,养啥啥火。
这期间,村里有好多人都提醒老伯该要要帐了,老伯说:任谁说我都不会去要,不能还就当我上辈子欠人家的,当时借钱也是为了救人一命,也没指望着要还。
但是,三年后,芳芳还了所有人的钱,也包括老伯的。
善良的人,就像一盏明灯,既照亮了周围的人,也温暖了自己,行善无需灌输和强迫,只需遵从自己的内心。
现在的老伯还是乐于助人,凡是村里他知道的,考上大学的孩子,他都会给奖励100元钱。
听到村里谁在江苏打工,立马记下电话,让联系他的女儿,有困难了找她帮忙。
善良的,越是善良的人,他们计较的东西越少,敢于承担的责任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