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月神的宿命,承接了大地之母的血统,最后还是归于大地。
兽族利用兽族仙灵鼎为祸人间,勾结东海犯上作乱。这一次的劫难比天魔之战、穷奇复活反上天界更为棘手。
在润玉的带领下,击退了进犯天界的兽族,然而兽族以人间百姓为人质,要挟天界退兵,若不满足要求,便让东海发洪水将人间冲个天翻地覆。
为了彻底压制兽族与东海护卫人间,月泠不得不祭出冥界的法器,冥界第一代主上留下来的兰若钟。光有兰若钟还不够,月泠以自己为阵眼设下了绝神阵。大地之母的血统此时发挥到了极致,结成阵之后,月泠用焚香剑割破手掌,她的血唤醒了绝神阵,只见道道金光拔地而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将为祸人间的兽族以及东海的虾兵蟹将们笼罩在其中,阵法不断收缩,兽族和虾兵蟹将被炸成了粉末,绝神阵威力巨大,震撼六界。
阵法结束时,月泠一头乌黑得像漆木的长发,一寸一寸变为雪白。胸口传来阵阵绞痛,绝神阵威力巨大,施阵者承受的反噬同样巨大。绝神阵已使她修为耗尽,油尽灯枯。撑到这一刻,月泠终于感觉到累。
到了这一刻,月泠想的还是润玉。因为各自的执念,他们错过了几百年,她最后终于独占他所有的爱恋,缠绵悱恻,做尽艳情之事,冬观芍药,夏置冰堂,天河赏莲,梨花树下对饮桑落。他们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已经一起度过了一万年的时光。
这次,润玉接住了她坠落的身体。
他的目光决然而哀伤,清朗深邃的眸子泛着泪光,像一只冰凉的手,活活把人的心都捏碎。
“润玉,你不要难过,为守卫大地而死,是我的荣光,也是最好的归宿。我……”月泠艰难地伸出手,渐渐冰冷的指尖轻轻地滑过润玉的脸颊,“我……只是……舍不得你……这次……忘了我吧……”
曾经无数次握住的手缓缓垂落,曾经温柔地照耀他的双眸再也睁不开。润玉紧紧地抱着怀里冰冷的躯体,期待那双似喜非喜含情脉脉的眸子还会睁开,宛若熟睡的美丽容颜还会为他绽放笑容,“阿弥,你不能丢下我。求求你,你是我的人,我润玉的女人……”
璇玑宫寝殿,三天三夜,润玉一直抱着月泠,对着她说话,说了很多很多。
“我们一起去指月殿喝桑落饮好不好?你不是说又想回去看看了吗?”
“然后我们再去人间,你最喜欢逛灯会,这次我们不带着孩子,就我们俩。”
“阿弥,你说过想一直在我身边做个小孩子,怎么能不算数呢?”
“阿弥,你再不醒过来我就……”
“阿弥……”
他们的三个孩子也一直跪在璇玑宫外,恳求父神尽快送母神去羽化之地。
润玉置若罔闻。
最后还是月下仙人来了。隔着门,月下仙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陛下,天后娘娘该被送到羽化之地了,不能再耽误下去。”
“我若是送走她,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璇玑宫伺候的仙娥们暗暗饮泣。
“可天后娘娘若不轮回转世,又如何与陛下再聚呢?”
里面彻底没了动静。月下仙人黯然离去。
日暮时分,润玉终于出来了。他抱着月泠的尸身,三千青丝竟成雪白,仿佛苍老了一万岁。
忘了你?如何能忘?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相守的机会,上天再次残忍地夺走你。润玉自问对谁也问心无愧,唯独对你亏负良多。你是我的挚爱,我的妻子,我亏欠最多的人。往后的日子,我孤身一人,就算拥有万里江山,没有你,我的眼里再无光彩。你是我的朝阳,你是我的满月。爱上你,再也无法摆脱。
天后的葬礼史无前例的隆重,宗庙里的祝祷持续了数月。葬礼结束之后,润玉下了最后一道诏书,传位长子。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感到筋疲力尽。忽然,耳边传来女子清脆娇媚的笑声,一转头,熟悉的眉眼,似娇似嗔,“润玉,我来给你磨墨。”
“好……阿弥,你去哪里了?”
“笨家伙,我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在你身边啊。”
“阿弥……我好想你……”
“吧嗒……”沉闷的一声,润玉手中的笔倾斜着坠落。
天帝润玉羽化于清凉殿,最后一道诏书就是传位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