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灼热、耀眼,就象故乡的端午前后。 小院里那棵桃树上的蝉叫第一声的时候,就知道快要吃粽子了。
母亲早早地赶到城里的集市买回了粽叶,色泽青葱的叶子,还透着新鲜的沁香。通常用大木桶装了洗净、浸润的白色糯米;搪瓷盆装着鲜红的腊肉,是母亲头一天晚上就腌制好的;旧式的竹篾蓝是母亲用来放扎好的粽子的。母亲坐在小板凳上,捏起两片竹叶,卷曲成漏斗状,用勺子勺了满满的糯米,漏斗平平地铺了一半。然后,竹筷子夹了一两片腊肉放在糯米的中央,白底红心煞是好看,我总在这个时候央求母亲多放一片。然后,母亲又用勺子勺上糯米填满那漏斗。捆扎的麻绳是我帮着母亲剪了门口棕榈树的叶子,撕成细细长长的长条,然后一根连一根地接成长绳,整理成一个绳球。她捻起绳球,一头咬在嘴里,一头在四角的粽身上绕上几圈,再用力地打上一个死结,再用嘴把余下的绳头咬断。父亲总是说母亲绑的死结不好拆,母亲总是说,“死结才能扎紧,要想拆开就剪刀剪断它。”包好的粽子放在土灶头的大锅里,水满满地漫过粽身,灶堂里烧上柴火,大火慢慢地炖煮,煮开后再焖上半个小时,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急急地候在灶台边,等着母亲开锅。打开锅盖的那一瞬会有浓浓的香气热腾腾地扑面而来,母亲怕烫着我,总叫我走开些,而我总舍不得离远了,因为那香气实在的馋人,能把人的味蕾食欲瞬间提到舌尖。然后母亲似是看到了我口腔里满满的消化液,总是配合地第一时间用铲子在满锅的粽子里捞上来一个,帮我把烫烫的叶子打开,而我总是急不可耐地从母亲的手里接过粽子,吹口气,吃上一口,吹口气,再吃上一口,几分钟把粽子吃完只剩下光光的一张粽叶子;然后再来一个,连吃上两三个,直到把小小的肚子填满。
过端午,是少不了红鸡蛋的。用洋红染了红红的鸡蛋,手织的网袋。挂在脖子上去学堂,总和人去撞蛋。蛋壳碎了,先哭了,然后高兴地吃鸡蛋。
江南水乡总是会有龙舟。穿上崭新的塑料凉鞋,是母亲从集市上新买。有一年是双粉红色的软底鞋,我奔跑在河堤上,渴望每个人看向我的双脚。但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水面,因为天阴沉,要下暴雨,河水涨了。
其实,端午过去已经有些日子。这是我自己包的粽子,长大成家后也经常会想起自己包粽子,感觉只有吃了自己包的粽子才算真正地过了端午,家里人也都赞我包的粽子好吃,但是怎么吃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母亲在土灶头上煮熟捞出的那个粽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