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吃桑葚的好时节,一抓抓,一簇簇,你挨我挤地立在桑葚枝头,绿叶掩盖,阳光斑驳,连空气都充满着甜蜜的味道。
桑葚个子长短不一,一厘米左右,长圆型的,肉呼呼的,一粒粒挨在一起。红色的桑葚,酸中带着甜,吃多了,牙齿被酸坏,凉凉的渗人。熟透的桑葚,墨黑色,眨着眼睛,油光发亮,摘一个,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酣畅淋漓,沁人心脾,舒畅,滋润,美好。
小时候,父亲所在的中学,食堂上面,小山崖上,孤独地长着一颗碗口粗的桑葚树。每到初夏,在阳光的爱抚下,桑葚才踏着颜色的节拍,青绿,鲜红,淡紫,深紫,墨黑,款款而来,就成了我们这些小“馋猫”囊中之物。
放学归来,书包一放,不约而同,争先恐后地来到桑葚树跟前。直接爬上树,坐在枝桠上,左手握着纤细的枝,右手摘着黑色的桑葚,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深红色的汁液染红了嘴唇,下巴,手指。我们乐此不彼地享受着,毫不在意桑葚的“别有用心”,给我们涂“胡须”,染下巴。树上两三个人,摘着,吃着。树下围着几个人,踮起脚尖,一手拽着桑枝,一手摘着,往嘴里放。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老师,同学,家里的故事,相互倾诉着。孩子的世界,单纯,善良,勇敢,乐翻了天。
周末,要回家前,我一个人,挂在树上,脖子上挂着袋子,尽力地摘成熟的桑葚,舍不得吃,一颗一颗装进袋里。忘了时间,总是在父亲一遍一遍呼唤后,恋恋不舍地下来,随父亲回老家。父亲嗔怪我,桑葚管不饱你,天天吊在树上,见不到人影,我咧嘴一笑,享受着父亲的宠溺。
回到家里,将桑葚倒进盆里,洗好,端出去,让奶奶和母亲尝尝。母亲尝几粒,忙呼着她永远也做不完农活去了。只有奶奶,倒些温开水,泡泡桑葚,洒上白糖,搅拌均匀。然后,一个一个地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像吃世上最珍贵的食物,那般陶醉,忘我。似乎,每一粒,都藏满我对奶奶的爱,奶奶品尝的,不是桑葚,而是我一颗稚嫩的心,柔软而甜蜜。
奶奶总是教育我,爱要分享,好东西,大家一起吃。凡是路过的乡邻,奶奶情不自禁地拿出桑葚,让大家尝尝。孙女摘的,奶奶一边炫耀着,一边热情地招呼着。直到乡邻满意地离去,赞颂着我如何懂事,如何孝进奶奶。
如今,在城里,市场上有卖的桑葚,我忍不住去买,不管多贵。黑色桑葚,躺在框子里,等待着爱它的主人。这些桑葚,经过多少双手,颠簸,被买或被卖,成了人们的美味佳肴。有谁看见,种桑葚的身影,摘桑葚的辛苦?
我吃着桑葚,回忆着童年,那些温暖的时光,缀满爱的桑葚,粒粒饱满,绽放在岁月的枝桠上,涂抹着幸福的色彩。
桑葚和我们的成长一样,嫩绿的童年,青涩里的简单;鲜红的青春,肆意张扬;从淡紫到深紫的中年,历经岁月的沧桑;等到耄耋之年,生命变得薄脆,随时跌落红尘,化为春泥,滋润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