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雄猜,好以权术驭下”是明史中对这位叱咤风云的枭雄的评价,此一句,我不以为然。在鄱阳湖上,望着滔滔江水睹物思人,我更认可涂运桥诗中的汉王友谅:遥想沔阳年少,立西风,仰天长啸。渔家小子,强权何惧?胸怀远抱。逐鹿金陵,鄱阳一战,剑沉湖淖。叹儒生谬论,古今历史,以成败较。
汉王,你是沔阳渔民之子,在元末腐朽暴政压迫下率众揭竿而起,威震大江南北。公元1363年你督军60万,在这鄱阳湖上浩浩东进,与朱元璋决战那一天,史书上只记载了四个字:江水为赤。这一天汉军千帆林立,铁锁连江,朱元璋大军同样舳舻千里,旌旗蔽空,你们以江山为赌注,为十数年的刀光剑影做最后的了断。那一天,中国最精锐的士兵,最骁勇的将军,最卓绝的谋士都巍巍青史中留下了姓名。60万对20万优势在你,天命却在朱。那天,烈火焚烧,巨舟倾覆,当你的头颅被弓箭射穿的一刹那,不知你可曾有霸业难成的悲愤。
你以汉为国号,就是想建立像刘邦那样的功勋,可惜造化弄人。世人嘲讽诟病于你,说你背信弃义杀了徐寿辉和倪文俊,可朱元璋不是也杀了韩林儿吗。群雄逐鹿本就是强者居之,要成为一统天下的王又怎能妇人之仁,何必为自己的雄心壮志附上那么多的仁义道德。成王败寇,自古皆然,鄱阳湖畔朱元璋为此战阵亡将士修筑的庙宇至今犹在,可又是那样讽刺。可惜,可叹,那些为大汉拼尽一腔热血的汉军将士们,却没人能为他们点上一缕清香。
当你的头颅挂在别人的战马上,你的江山被别人收入囊中,还有你的如花美眷去给别人暖被,你是否有过不甘?你已魂归故土,多年后罗贯中以这场大战为蓝本,描绘了他心中的赤壁之战,只可惜诸葛亮最后未能再兴汉室,你也没能再兴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以汉为国号的政权。
大战五年之后,鄱阳湖上走出的那位胜者,在你的坟墓上慨然长啸,天下归心,建立了中国历史最有骨气的王朝。眼前的湖光山色早已看不到那场定鼎天下大战的痕迹,我把朱元璋写的那句诗送给你“山僧不识英雄主,只顾晓晓问姓名”。
在东逝的流水边,撒上一壶浊酒,点上一缕清香,在此,祭奠汉王你,也祭奠折江血战的数十万汉军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