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堵,我们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地停顿着,我盯着司机的脚尖在油门和刹车脚蹬上不断切换,好不容易抑制住涌上脑部的晕眩感。
距离目的地还有几个站,我拿出手机,划开地图的APP,看到蓝色箭头在分社前几个站点处,在心里叹口气,三分钟前,它还在那儿踌躇着。好怕时间就这样溜走了,我还什么都没做。
前段时间一直在住院,对结果惶惶不安,果然人只有在患病时才会珍惜平常生活中的琐碎幸运,彼时只能盯着白色天花板。
事情已经发生了,身旁的人说。
能怎么办呢?我苦笑着承认。作为自我惩罚,我回想很多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或许不这样,可能那天那样做,就可以避免这样的结果了。
人总会在混沌头脑中对不可逆转之事做无谓挣扎。
炎炎夏日里,饱受黏腻汗水侵蚀的是奔波送餐的黄蓝色车手,我看着对面大楼蜂拥而出的办公职员,好奇他们在哪里找寻饱腹食物,他们是否在用餐之时还烦心早上的报表未完成,下一季度的策划方案怎么做,是否有空在微信上回复一句恋人的关切问候,给父母打个电话询问上周寄的保健品收到了没有。
中断工作两周,我犹同放置良久的果味汽水,等待命运的主人再将我打开,我只能短促地释放出潜藏已久的生气,却连一丝泡沫都无法再泛起。
为什么呢?我拷问自己。当别人都在陀螺一般生机勃勃地为生活周转时,你却一事未了,做一件事也终究无法坚持下来。
难以挥发的挫败感在胸腔里蔓延。
等出去之后再进行吧,不晚的,不晚的。
那时对友人做出规划的自信表情,得到一些正面评价时的愉悦笑脸,在眼前闪过,我反省,是否我习惯了给自己立个旗子,却任由它矗立至生锈,等到我回想起来,已经无法将其从干涸的土地中拔出来。
我知道人类的品性难以捉摸。人人都懂得遇上事情,最好的解决方式是直面或先放置一边,静待时机再解决,可是人与人之间也必将会有龃龉,在结果明朗之前禁止先行清醒,禁止挑明一切,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也就先对不起余下的人。
怎么说呢?很多感情经不起推敲或许是因为就算时间足够长久,关系足够密切,也必然会有不同点,比如兴趣,比如消遣方式,再比如休息时间。
不合群之处,在爱的人眼中是可爱的,在不爱的人眼中是愚蠢的。
没有天生适合的情侣或朋友,哪怕是知己,也可仅仅依靠一条爱好而保留数十年的情谊。谁说得清呢?
敏感的人就像一只刺猬,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背在身上,献给最爱的人,如果发现对方,接收到自己的心意稍微有点迟疑,就会退回到百步之外,将勇气龟缩在柔软的肚皮之中。
等不到下一次探头,害怕搞砸一切,于是将身上的果实全都卸下来放在地上,远远地逃走。
这样就不会担心对方有害怕受伤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