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霄 星翰文学社
我眯着眼看着这棵缱绻了微风的红花树。
它就那样站在那里,不悲不喜,带着纵横的树纹,苍老而又坚定。我确实不知道它在这里伫立了多久,也不知道它究竟看过了多少风风雨雨。
带着朦胧色感的金色阳光洒在油油的树叶上,随着它们的摇曳在地上破碎出不规则的几何形状,明明灭灭,深浅不一。
老街的人来来往往从它身边经过,在它身下乘凉,倚它身旁休憩,绕着它喝茶,下棋,闲谈,完成琐碎、重复的事情。
那一树火红触着红透的晚霞,在我们老街每一个人的心里烙下红花的印痕,那是生生世世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是我们每一个和红花树有过交道的人的情感终途。
老街的人都带着和街口红花树一般的沉淀,像是我们每一个人生来就是要和红花树长在一起的。随着树干的纹痕增加,树下坐着纳凉的人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新的面孔带着稚嫩的笑容出现在树下时,又是有新的绿叶从树尖探出。
这是来自生命的敬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一群人来到老街,带着与老街截然不同的气质。老街所拥有的是沉静,是娴雅,是气定神闲,而他们身上带着的是城市的喧嚣,是钢筋混凝土下的冷漠和疏离。
街头的红花树依旧红的烧灼滚烫。傍晚的阳光洒在花瓣上,像是给花镀了一层金。
城里的人来了又走——老街上的人没有同意他们的拆迁策划。
也不是没有老街上的人和他们一起离开的,其他的人没有阻拦,老街的人都知道,心不在老街,把人留下来,也是没有意味的。
人虽然离开了几个,但是老街上的那种沉静感更强了。我看着街口那棵红花树,似乎,更红了一些?
一阵微风拂过,吹散了天边缭绕的云,摘走了树上些许鲜红的花,洋洋洒洒一场花雨。我拾起一片,软软的,像是经不起我手心的温度。
老街上不知道是谁家在做晚饭,满街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氤氲了整片红花红。
从我身边经过了几个奔跑的孩子,在老街深处出来几个喊自家人回来吃饭的妇人,又有拿着马扎出来准备在象棋上厮杀一场的老人。
我想,生命的意义已经在这棵红花树下铺展。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如此而已。
我从来都觉得,生在老街的人是最幸福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生在老街,拥有的是在这个忙碌世界中最有价值的娴静。钱财?名利?无所谓了,在老街人眼里,这些只是一场虚妄。
蛐蛐儿在红花树下嚷了起来,却给这平静的老街带来别样的风趣,这样的声音,唯有拥有平静的心境才能听出妙处。
邻家阿妹桑递给我一把蒲扇,有些地方已经破损了,但是这把扇却拥有着岁月流过后独有的青黄。桑和我一起坐在树下,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抬头看着深蓝天宇中灿烂的星子。
街头微黄的灯光倾过来,满树红花,明明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