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又没有明文规定,谁要为谁的喜欢而买单。你喜欢我而我恰好也喜欢你,那叫做一拍即合;你喜欢我而我正好不喜欢你,那就叫做关我屁事吧。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看着身旁已经哭成狗的闺蜜,阿西在心底咒骂了一句,这部电影真他妈的煽情,然而就算这种不打架不堕落不堕胎的青春,也不是阿西的少女时代。我们总是喜欢看着别人的故事,从剧本里边寻找一点点称得上共鸣的蛛丝马迹,和剧中的人物一起潸然泪下,然后告诉自己那就是我们的青春,真是可怕。电影里的徐太宇说:“没穿过高中制服,喝过几罐啤酒,长大以后你会后悔;没穿过高中制服,翻过一次墙逃过一次课,长大以后会后悔。”告别高中时代已经很久的阿西再细细地回想起那个被父母升学作业三座大山压着的白天黑夜颠倒的日子,问问自己后悔了吗?鬼知道呢!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林真心,也不是每个林真心都能恰好地遇上一个徐太宇。脑海里深藏在记忆中已久的身影又再次出现,鼻子泛起一阵酸意,阿西索性裹紧好身上的大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朝闺蜜的背后揽去,各怀心事地迈开步子往人潮涌动的闹市走去。
《初恋这件小事》里有这样一句话: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个人,每次想起他的时候,会觉得,嗯,有一点点心痛。故事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是从2015年11月7号被他无端地从QQ好友里删除掉的那一刻开始谈起,还是该追溯回2007年初二的阿西在绿树成荫的校道上,穿着白衣蓝裤校服的他披着一身阳光突然回过头看向阿西方向的那一刻?那时候还没有吴秀波说的“那时候爱上一个人不是因为你有房有车,而是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你穿了一件白衬衫”这句话,但那时候确实连阳光都在帮着他蛊惑阿西的心绪。阿西自认为不是一个记性太好的人,相反的最擅长的是遗忘,就好比昨天做了什么其实都不记得,丢三落四的总是把家里的钥匙不知道弄丢到哪里,背过的东西过一会就忘,记过的单词保存的时间是还没有记其他单词之前,然而关于他的每一个记忆的镜头,阿西却都能如数家珍,清晰如昨,依然能够穿过岁月的洪流,将有关的过往一幕一幕缓缓摊开摆在面前,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2007年夏末秋初的时节,空气中流动的风依然带着辛辣的热气,太阳晒在身上使人依然觉得有些生疼的触感。校门口杂货铺的那条老狗,慵懒的趴在荫翳的大树下伸着舌头乘凉,不断发出“哈哈哈”的狗吠声,黑溜溜的一双眼睛看着在水泥路上的人来人往,仿佛很享受这样舒适惬意的午后。阿西提着刚从杂货铺买的饮料,数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往上走,数完最后一级阶梯,迈开步子朝前走,老远的就能够听见那群少男少女爽朗开心的笑声,在视角可见处还有那拿着扫帚互相追赶以及气急败坏的笑脸。温暖而舒心的时光,在阳光下升温变得明朗。由于周一校领导要对各个班级黑板报的策划进行评分,以致于周末本来冷清的校园却和往常一样人声鼎沸,阿西对着乱成一锅的班级无奈地吼了声“我亲爱的同学们,快点喝完继续干活,再闹下去咱天黑都还回不了家的”,说着便拿起长尺在墙上比比划划,着手进行排版,夕阳的余晖缓缓地在白色的墙壁上移动,好不容易完成了之后,苏娜提出建议去看低年级黑板报的情况,阿西摇摇头说不去了,木子和苏娜便一起出发前往对面的那栋楼,谁知道木子和苏娜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冠地说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们被低年级的欺负了,他们骂我们三八婆!!”阿西习惯了苏娜火急火燎的性格,笑着揽过她的肩“我说亲爱的朋友,谁把你惹毛了,告诉我我K他”,在苏娜和木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阿西终于了解了整个过程——她俩去低年级的时候看到人家班长长得比较矮小,打趣地说这班长肯定还没小学毕业,便上去问人家是不是还在用尿不湿啊。而阿西那时候也从未想过她们口中的他,会让后来的她心心念念了好多年。听完后阿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为那个小学弟默哀,遇上苏娜和木子真算他倒霉了,阿西辩解了句“话说也是你们不对,你说你们去看黑板报吧,干嘛还要进行人身攻击呢。”苏娜奸笑了下“你是不是喜欢他,不然干嘛替他说话,快给我们从实招来。”“大姐啊我连他都没见过,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喜欢他啊”“嘿嘿嘿,他叫林扬哦,下次指给你看”阿西不知道是不是这段对话给后来的遇见埋下了伏笔,有时候在失眠的夜里便想如果当时不替他辩解,是不是就好了,也就没了后来一个人的孤芳自赏与自导自演的暗恋情节。每个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全校的劳动课,每个班级都必须打扫好学校分配的劳动区域。广播里正在播放着节奏感很强的歌曲,已经把卫生打扫完的阿西和苏娜正准备回家,走在校道上的时候遇到迎面而来的林扬,苏娜怒气油然而起,指着林扬的方向说“快看,那就是林扬,上次让他们班的女生骂我和木子三八的那小子,你在这里等着啊我上去揍他一顿”,这就是初遇,那自带光芒的少年,就这样出现在阿西的世界里,在这个秋高气爽,风很温柔的时节。阿西赶快跑上去伸出手臂环住苏娜的腰身“别冲动别冲动啊大姐,我们有事慢慢说,打人总归是不对的,我们当学姐的就别跟小屁孩计较了”,苏娜不服气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朝林扬的方向掷去,在林扬的怒瞪中一把拖着苏娜离开了。走出校门的时候苏娜用手指着阿西说“我说西西啊你是不是喜欢他,干嘛每次都在帮他!!!”“冤枉啊,我这是在帮理不帮亲,拯救误入歧途的少女好吗?”“你给我滚!!”两人便一路打闹嬉笑着回家了。
升上初三的阿西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林扬他们也从对面的教学楼搬到了和阿西同一栋且同一楼层,这样一来使得每次林扬经过阿西他们班门口的时候,苏娜他们都会一把扯住林扬往阿西的座位推去,林扬就随着惯性顺势地出现在阿西的面前,每次当阿西刚从练习册中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见林扬撒腿转身而逃的样子,却能让阿西的心情一整天都很开朗,回家还能比往常多吃一碗饭。有一次数学老师在阿西她们班坐班,当林扬自带bgm特效出现在阿西他们班门口的时候,苏娜不断地向阿西使眼色起哄着,数学老师一头雾水地对林扬说“这班猴孩子们就这样,都初三了还想着玩。”全班都笑成一团。那时候的阿西总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他,在操场在食堂在教学楼里用很笨拙的方式向他靠近,故意在超市逗留因为知道他也会来买冷饮,拉着好朋友走的飞快然后在他附近又把脚步放慢偷偷瞄他。每一次漫不经心的巧合,都是阿西精心制造的偶遇。以前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而暗恋对阿西来说,本来就是我的骄傲,无可救药。不久后阿西就从堂妹那里得知林扬恋爱的消息,他和她女朋友的第一次接吻,以及恩爱的所有细节,阿西都能从堂妹那里知晓。可是尽管这样,阿西却仍然有一种预感,将来某天林扬终究会来到她的身旁,也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自信,就这样成为一个朝圣者,而林扬就是她的征途。之后阿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既然不能靠近,那么就要站在高处,让林扬能够看见她,功夫不负有心人,阿西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市重点中学的尖子班,终于换来了林扬一次主动的搭讪“你就是我的灵魂”却不再有下文。爱情是穿肠的毒药,阿西在这场暗恋里自我荼毒了一年又一年,有时候阿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可就单单是林扬两个字,都能成为阿西的心事,在一次次下定决心的放弃中,始终不能全身而退。
高中,在没有和林扬在同一个学校的那一年里,阿西几乎都以为自己可以完全的忘记这一个人,可就在放学回家的那天,在校门口的车站等公交车时,看着他迎面走来面无表情地从身边经过,阿西平静了一年的心跳再次像小鹿一样砰砰砰的乱跳,这时恰好十路公交车来了,阿西赶紧背过身去,匆匆忙忙地上车,捂住胸口长吁了一口气,一年未见,他长高了好多,五官变得更加俊朗,可还是不能坦坦荡荡地站在他面前打声招呼,说声“嗨,你好”。阿西知道自己又逃不开了,真是作茧自缚。再看见他的时候还是会偷偷瞄他,经过他还是会加快脚步,碰见他的朋友还是会找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犹豫,跟他无意间对视后还是会胡思乱想好久,看到堂妹时还是有意识的打听他的消息。高二那年,阿西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被子里熬夜看了当时很火的电影《初恋这件小事》,然后一个人在深夜里哭成傻瓜,起身在日记薄里记下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收集关于你的所有,不知道还要多久。”幸好明天是周末,不然这样红肿的眼睛阿西还真不知道如何向别人解释好。夜风微凉,披上校服外套走到阳台,凌晨三点,国道上车辆疾驰而过以及风吹动叶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阿西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天幕上低垂的星星,想说的话都藏在星星里头,不敢敞开心扉,表达这份喜欢,希望有那么一天,林扬能够翻阅,能够明白。2013年,阿西大二,林扬大一,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将近1188公里,火车约16个小时的车程,中国版图上的两个点,这样的距离究竟有多远。学校百年校庆时阿西给林扬寄去一张明信片,在草稿纸上练习了一遍又一遍要写的话,最后只是潦草地写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八个让自己吐血的字,想说给他的话很多,但却开不了口让他知道。2014年,暗恋林扬的第七年,阿西下决心要向林扬表白,看着线上亮着的头像,阿西紧张地发过去一句话“在吗?”“在,不过不是本人,我是他女朋友”,阿西盯着女朋友这三个字出了神,如一盆冷水浇灌在身上一样,从头到尾凉彻全身,那就放弃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西暑假时和办公室里的同事去爬山,那天正巧雷雨交加,本着冒险精神的一群人还是冒着雨顶着风上山了,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响起了几声闷雷,山路也越来越滑,阿西不禁恐惧起来,担心自己回不去,就和同行的同事说如果能平安的到达山脚下,就一定要干一件疯狂的大事——老娘我要去表白。回到酒店天就开始放晴了,一行人全都湿透了,洗漱后换上干净的衣服,便赶紧打开QQ,看到林扬的头像亮着,忙发话过去“在不在”“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你好久了”,林扬回了一句“确定不是在开玩笑”阿西稍愣了一下,自嘲着原来自己的认真在别人眼里会成为一个嘲弄的把戏,电视里在放映着阅兵式,透过屏幕还是能感觉到现场的庄严和威武,阿西苦笑了一下便回复到“我是认真的,你不用回答我所抛出的问题,我也知道你的答案,只是这么多年默默无言的喜欢应该让当事人知道而已”阿西在心里暗自问道:是啊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不喜欢我,那究竟是因为什么让我坚持了这两千多个日子?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这是林扬最后问的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后悔。”日子如水一般地平淡地过着,阿西和往常一样回到宿舍里开始刷空间,看看大家更新的状态,突然想起来空间的访客记录里好久没有林扬出现的踪迹,就从QQ好友那栏去寻林扬的头像,结果却发现被对方给删掉了,解除了好友关系,阿西心里泛起一阵苦涩,那个用心喜欢着的人,居然把她给删了。那个明媚了阿西整个青春的少年,最后和她终究也只是算得上认识的陌生人,她不难过,只是觉得可笑这七年的时光以后还该如何回忆,该怎么和别人提起这个她曾心心念念的少年。阿西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段自导自演的暗恋里颜面尽失。
他不知道的事
我也曾硬撑着双眼陪他聊天到深夜
我也曾盯了一天的手机只为等他的消息
我也曾故意从他出现的路口经过只为能够看他一眼
我也曾在人潮拥挤的街头一眼就能够认出他来
我也曾因为他的一次对视而不知道把视线该往哪里放
我也曾在夜深的时候给他写过许多封的情书最后却都没寄出去
我也曾翻看着我和他的聊天记录笑着笑着然后就沉默了
而他都不曾在意关于我的情绪
他把他的柔情都给了另一个她
让我的喜欢显得那么寂寥和落寞
就让你在我的世界里隐姓埋名 让自己好过
成年后的阿西看到自己以前写下的这首充满着对他思念的句子,于是在后边添上了这样一句:我喜欢你很久了,现在我要不喜欢你,也会很久很久,再见,林扬,再见,我青春里光一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