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风从哪里捎来了花籽,也不知春雨怎样就让花籽发了芽,从这低洼不平的角落拱出苗开成花,想必是一件很艰辛的事,比不得年年从田野上看到的成片的油菜花,轻松、惬意,还有主人对它们的呵护打理和期望。
踏春的人们陆陆续续地将照片发了朋友圈,但我什么动作都没有。
是因了宜其室家还是因了宜其家室宜其家人,从前对那灼灼其华的桃花很是不重视,觉得这是一种在春风里暧昧得让人昏昏欲睡的花,招摇、撩拨是它的本性,古人说的桃之夭夭,我甚至觉得应该是桃之妖妖才贴切。自从那个书生崔护说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后,我就慢慢改观,开始喜欢这个让春天有闹意的花了。如果都城南庄那姑娘那日没离开桃花屋,那么,崔诗人或许写不出这千年以后仍让人牵肠挂肚的诗句,多少人想象着那桃花下的姑娘是怎样的美,甚至也想在千年之后来一场不亚于崔护的邂逅,从此,春风十里不如你!
春阳正好,不温不燥,风儿温柔扯着裙摆。走到田野,那些张扬的油菜花此时比我还性急,是蜜蜂们嗡嗡地挑逗还是花们早已耐不住寂寞?俯身轻嗅的时候,阳光已有了暖哄哄的气息,油菜花也是香的,拈指间便染成了黄色,这花果真缠人呢,一直以为朴实无华的油菜花原来也有着女子的情怀。如此“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连乾隆皇帝也要夸它几句,原来它有张扬的资本,一场声势夺人的春事,是它拉开了繁华的序幕,不说这成片的黄花收尽眼底,连那角落洼地也不放过,它是想将春事首先收入囊中,再将后话细细述说,待它脱下春装子实成荫的时候,春姑娘也就将个大扫帚慢慢扫去残花落叶。
有一次走在江南古老的村落,那长长窄窄的青石小巷,听听跫音回响。曾将东篱、南山当成终生追求的陶公,就在距离我此时徘徊的桃林不远处,“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想必当年摔了县令大印的陶大人是如何钟情于榆柳桃林还有罗堂,那座上了年纪的老塔仿如一座秀峰俯视着这个黑瓦白墙的陶公寺,透过镂花的围墙,那守寺人正在小院里松土种植,或许是再栽些桃李,待他年有陶公情怀的人到来,桃林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老街已老得经不起风吹雨打,马头墙鱼鳞瓦也老得佝偻了身子,抬头仰望,那木雕的窗户已老得装不下当年手拿绢帕的小姐那含情脉脉的面孔,我不知当年陶公曾否逍遥于这窄窄的巷道,隔了千年的幕帘,我真希望那望眼的窗户里我能扔下一方罗帕给那采菊种篱的陶潜,从此洗去铅华过上俗世里弱水三千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