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热到有点怀疑人生,怀疑之前是不是白活了,感觉从没过过夏天一样的,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还是觉得夏天那么难熬,湿热那么讨厌。
所以说嘛,人是特别健忘的,经历了那么多次冬夏的轮回,新一年的冬天或者夏天都会觉得新鲜,从来没有习惯一说,觉得难熬的时候总想不起来真不知道我去年夏天/冬天是怎么过来的。
夏天自有他浪漫的一面。记得10年夏天第一次来上海的时候,在出租房院子里打了井水洗衣服的时候,无意中抬了抬头,看见满天璀璨星空,还有清晰可见的白云,还有晚间热浪跑去的习习凉风。当然同样的场景也在闵行住过的那个院子,东安一村的楼下都见过,抬头看天空的那个时候,是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城市觉得内心最平和的时候。
很怀念小时候乘凉的情景。不知道现在家里还流不流行搬着竹床出去乘凉了,也许那个时候夏天还没有这么热吧,所以基本太阳刚下山,晚饭之前就会把竹床搬出来。那个时候我还小,个子可能还不及竹床的一半长,竹床扛在背上还有可能从头顶翻过去,但是我还是很乐于逞强的硬扛。为了更凉快,可能还会用湿毛巾擦一擦竹床,然后撒些水到地面上。以前都是泥巴地,用水泥织过的很少。水撒在地面上,灰尘也没那么容易扬起来。有些地面沙子比较多,夏天穿着拖鞋,有的时候还拖着大人们的拖鞋,很容易脚上带了灰尘或者小沙子,在洁净的城市待久了,竟然有些想念脚丫子和尘土和沙粒亲密接触的感觉。
说到星空,说到乘凉,我想也只有在夏天,人和天空的距离才最近。夏天晴朗的天空经常繁星满天,银河也清晰可见。英文里银河叫the Milky way (牛奶路),也只有夏天乳白色的银河才比得了打翻了的牛奶。抬头仰望星空随时都可以,平躺着看星空的机会却少之又少。我曾在毕业狂欢夜躺在学校的足球场上,不顾脏不顾旁人眼光,就那样躺着看星星和朋友瞎聊。如果你没试过躺着看星星,那你一定无法想象天人合一的感觉,也感受不到那个时候的自由与惬意,以至于你特别想张开双臂,打开双腿,肆意地躺成一个"大"字。闭上眼,仿佛就能听到星星的密语。张开眼,仿佛整个天空都是属于我的。
夏天乘凉的时候,总能听到不少好故事,牛郎织女的故事都能听上好几遍,顺便也会认一下天空中织女星和牛郎星的位置,虽然我现在也还不一定能找得到。还有的时候,整个村子里的人会把竹床都搬到稻场来乘凉,这个时候就跟茶话会似的,有时候我会偷听一下,更多的时候我喜欢跟着别的小朋友从这家的竹床跳到那家的竹床,不亦乐乎。
有的时候,还没等到散场的时候我就在竹床上睡着了,大人们不忍叫醒,会任我睡在竹床上然后一起抬进家里,有的时候我会半途醒了,不过我会继续装睡,享受这坐轿子搬的待遇,毕竟小孩大了,求抱抱不行,被抬抬也是不错的。
记忆里还有夏天橘黄的白炽灯,我和妈妈躺在屋外的凉床上,不远处的草丛里蟋蟀在叫着,旁边的桑树上知了夜晚安静了,但是屋前的稻田里一只只青蛙却叫的睡也不输谁。妈妈很温柔,对我说的,来,我们来猜谜语:
屋里有根藤,
藤上有个瓜,
一到太阳落,
瓜里开红花。
如今我们吹着空调玩着手机,离记忆里的夏天越来越远了,但愿我还能一直记得儿时的纯粹与美好。碰巧想起杜牧的诗,与我描述的场景无不相似,与大家共赏: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