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宏刚

当老母亲卧病在床，生活无法自理时，作为儿子的成年男子，可不可以亲自给老母亲洗澡？

常言道：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在传统观念里，这样做肯定会让一些人有看法。

然而，我的答案是：完全可以，并且要细心周到地照料母亲，让她尽快好起来。这不仅是儿女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对“孝道精神”的传承和发扬，毕竟，“百善孝为先”，孝敬父母和长辈，历来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如果一个人不能尽孝，那他活着有什么价值。

况且，“儒家思想”说得很清楚：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孝”是儒家思想的核心观点之一，从古至今，任何人都推崇备至，那些孝敬父母的人，都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孝道精神”，受人尊敬，被历史留名。

《二十四孝故事》里边，汉文帝“亲尝汤药”，江革“行佣供母”，王祥“卧冰求鲤”，朱寿昌“弃官寻母”，黄庭坚“涤亲溺器”，哪一个不是可歌可泣的对“孝爱文化”的发扬，他们的精神都是后人学习的楷模。

我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谈谈这个问题。

前年6月中旬，64岁的母亲因为脑出血，被父亲和舅舅送到了县医院重症病房。

母亲是当天下午2点多住院的，快到傍晚时，舅舅用父亲的手机给我打来电话：你明天赶快回来，你妈脑出血住院了，不过，暂时没有危险，人清醒着，你不要过于担心。

挂完电话，我的脑子“翁”的一下，舅舅这几句简短的话，以及父亲没有亲自给我通知，不由得让我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实际上，五一期间我回到老家，带母亲去县城镶牙时，看到母亲的气色不太好，还看到母亲走路缓慢，动不动就觉得头晕。我当时有些担心，本打算带母亲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但母亲坚持说自己只是累了没有大碍，也怕花钱不愿去，我也没有再强求，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没想到一个月后，母亲就病倒了，现在想起来，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

当天夜里，我几乎半睡半醒，经常从梦中惊醒。第二天上午11点多和妻子从省城一起赶到了300公里之外的县医院。

母亲插着氧气管躺在病床上，还在挂着吊瓶，看到我后，她想坐起来，但似乎是全身无力，根本无法抬起沉重的身子，我赶忙示意母亲不要动，静静躺着。

到下午，父亲和舅舅准备回家，因为那几天正逢夏收，麦子收割了一半还放在地里，需要尽快收回。三天后，妻子也准备回省城上班，他们公司只给她批准了三天假，只剩下我一个人照料母亲。

当天晚上我询问主治大夫，他说：你母亲脑出血量为1毫升，属于轻度出血，不算严重，但目前血压较高，需要降到合理范围，多种药物配合着治疗，这些天多注意饮食和休养，大约半个月后，基本能康复。后续治疗按时吃药就行。

听完医生的话，我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一些。

我以前对脑出血、高血压之类的病了解得并不清楚，当母亲躺在病床上生活无法自理时，我才切切实实感受到这个病非常棘手。

在第一周，母亲的身体很虚弱，全身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并且反应迟钝，手脚笨拙，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能，吃喝拉撒就更无法自理，我几乎是24小时守候在病床前，并在病床旁边打上地铺，按时给母亲喂药、喂水、喂饭，用便盆接大小便。

按照医生的建议，我每隔8小时要给母亲翻一次身，每天输液完，要适当给母亲的四肢按摩一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否则，局部毛细血管和皮肤容易坏死。

当然，每隔一天还要给母亲擦洗身体，这是医生和护士特别叮咛了的。母亲每天要输液4——6瓶，还要喝下大量的水，出汗量较大，必须及时擦洗。

第一次给母亲擦洗身子时，母亲有些难为情，我也有些难为情，妻子见状，在旁边劝慰母亲：婆婆，他是你儿子，又是你生下的，他小时候你也不是给他屎一把尿一把地擦洗身子吗？他现在给你擦洗身子是应当的。

听完妻子的话，我释然了，母亲也释然了。后来，在我每天按部就班地精心照料下，在6月底，母亲提前出院了。

当时，病房一共住了6名病人，再加上探病的家属，看起来人很多。每当我给母亲喂药、喂水、喂饭、接大小便、擦洗身子时，其他病人或家属都会看到，有些人就会自言自语：看这个小伙子把他妈妈照顾得多周到的。

见证者除过肯定和赞美我的做法外，并没有批评之意。看来，在“孝道精神”面前，传统观念完全可以放下。

母亲听到这些话不由得会露出欣慰的笑容，感到她没有白养我这个还算孝顺的儿子，这无疑会加快她的病情的好转。而我，心里也很惬意，在此时才感到亲情的伟大和可贵，我无法想象如果真有一天，母亲跟我阴阳两隔时，我的心里到底有多么痛苦？

实际上，我在医院奔忙的那些天，母亲看到后也有些于心不忍，她还反过来安慰我：人都会死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这几天你不要把你累倒了。

听完这话我无言以对，眼泪已经在我眼眶打转，我赶紧转身面向墙，揉了揉眼睛，才没有让眼泪掉出来。

小时候，母亲无怨无悔屎一把尿一把地为我们干各种脏活累活，呵护我们成长，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而现在，母亲白发苍苍，我们长大了，轮到我们来反哺母亲了。在呵护与反哺中，伟大的亲情会更加牢固，让生活更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