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随老公回老家——福泉，那是西南地区的一座城市，四季并不如春，但冬天也有绿油油的香樟树。

福泉离贵阳近两个小时车程，直线距离可能不用，但贵州多山，盘上路最要绕那么几回，路便远了。日子过得恍惚，这应该是我第四次来这座城市。城市的变化逐渐凸显，让老公唏嘘。

不变的有很多，比如吃。

到机场的时候，老公的朋友来接，来晚了我们便在机场肯德基等，没想到KFC真是入乡随俗，点了份薯条，给了袋辣椒面，让久未回乡的人顿感亲切。

KFC里的辣椒面

到家就直接坐在了炉子边，这边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炉子，即使是在新建的楼房里，炉子的通风系统已经成为房屋的主结构，当然也是他们饮食习惯的主要组成部分。

炉子上会放上饮食里极为重要的汤锅，汤的主料是鸡肉、牛肉或者排骨等，大家会先吃肉，吃差不多的时候开始涮蔬菜，奶白菜或者是豌豆尖，特别新鲜。福泉的饮食习惯以肉（腊肉腊肠是必备菜品）为主，因此这顿年夜饭里老邓准备了一些素菜，我还特别做了一份凉拌藕（我老爸教我的）。主要是想调整下长辈们的饮食习惯，没想到凉拌藕及蔬菜得到大家的一致称赞，成就感还是有的。

混搭的年夜饭

当然，辣椒必不可少，每到饭点整个城市似乎都飘荡着菜籽油和辣椒油的香味！日常吃食中，大家吃汤锅里的肉或者蔬菜时都会就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佐料——“蘸水”，由辣椒面加上汤组成。另外，相较于北方，南方宵夜一直都比较盛行，“烙（luo）锅”就是福泉宵夜里非常经典的一款，夹起一片香喷喷的腰花粘着辣椒面放进嘴里，感官得到无限刺激。

烙锅，宵夜中的经典款，请注意辣椒面。

早餐主要献给了肠旺面，辣鸡粉儿，原汤羊肉粉，下午茶的时光就主要献给了米豆腐，或者米皮或者豌豆粉，写着写着口水已经四溢......为了吃到正宗的原汤羊肉粉，我和老邓连续两天跑了很远的路去，结果老板一直歇业，甚是遗憾。更遗憾的是，没有出去吃一次酸汤鱼，极其鲜美，至今回味。

早餐：肠旺粉

米豆腐，请注意辣椒油。辣飞了。

老公家亲戚不多但感情甚好，于是大家在过年期间几乎要天天一起吃饭，今儿在你家明儿在我家，年轻人们开始大展厨艺，并苦口婆心的叮嘱长辈们注意饮食。老邓的叔叔、姑姑住的都不远，因此我们都是溜达着来回。从婶婶家回来那天，温度已经回升，不像前几日入夜就想钻被窝。我们四人溜达着回家，路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风也变得很温柔。他们说，这树是香樟树。香樟树，似乎在年少时候看得小说里，描述南方城市的时候总会提到。

路边的香樟树

变，被拆除的母校。

车快到福泉的时候，道路干净宽敞，岔路口的路牌都是崭新的，清晰的为行人指着方向。老邓的朋友说，我们这里要建成旅游城市了，因此你可以看到路牌上都写着什么什么风景区。

回老邓家必经的老城门洞依然在，应该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现在在旧的城墙基础上，新的城墙在不断修葺，去年回来的时候，还去城墙溜达了一圈，水绕墙，墙绕城。山清水秀，是灵城。

古老城门

新修葺的城墙

.不过，老公的母校已经拆除了。福泉中学是老邓的母校，更是我公婆多年工作的地方。曾经，他们溜达着5分钟就能去上班。老福泉中学就建立在福泉山的山腰上，补充一下，这整座城市其实都建立在山上，随便就是海拔上千米。据传一代宗师张三丰在此修炼得道成仙，这里便成了一代道教圣地。可能为了开发福泉山的旅游资源，也可能是为了当地教育，学校拆除了，据说沿线的建筑都要拆。学校已经变成废墟，老建筑还在，老邓说，下次回来可能就看不到了。

废墟和老建筑

即将拆除的老建筑

新旧交替，远处的屋檐是正在建设中的观赏楼

城市的新旧在交替中，或许下一次来看，这里已经生机勃勃。我愿意怀有这样的期待，是因为我去参观了新的福泉中学。一个愿意重视教育的城市运气总不会太差的。

福泉中学成立于1937年，创办者是茅以升。新的校区，高一、高二、高三教学楼、办公楼、住宿楼、图书馆等功能模块划分清晰，走在校园里感觉像是走在一所大学校园里。校园里的公告栏里还看到有关老公父亲首创“名师工作室”的记载，让我等小辈顿感惭愧。

正门口的茅以升雕像

操场和新建的教学楼

变或不变，都渐行渐远

在城中散步的时候，老公经常会说，这里是录像厅（港片肯定没少看），那里我们经常约着去吃粉，小时候我在这里理发。那个旧的理发厅，还在，里面的装置跟你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80年代装置一模一样。当然还在的是所有人都熟悉的——大树子（南方人说话果真软，树后面还要加个子），如果大家要约着见面，嘴里常说的就是我们在大树子见面吧，就像是我们在北京说那就国贸三期见一样儿。

过年期间的大树子

新建的公园

不变的东西有很多，乡音、吃食还有老公园里的斗山歌，从电影院出来的老公园里人头鼎沸，下午的时光里有人在跳广场舞，有人在下棋，有人在唱山歌，竟然还有不知道怎么就自发组成的两位老人在斗歌，我听不懂但是却能从肢体表情中知道他们在“斗歌”，这让我这个北方人感到非常惊奇。你要知道这不是旅游景区的安排，这是平常日子里的平常瞬间，却让我莫名感动。

公婆的背影

现代化已然占据了这座城市，高楼大厦一栋栋挺拔而起，互联网更是势不可挡。我也不知道下次来，这座城市又会变成什么模样。我们已经与家乡渐行渐远，生活在其中人的不知道感受是否如我们这般强烈，他们对于这座城市的变化是欣喜是激动是犹疑还是无动于衷毫无察觉，我不得而知。

作为一个旁观者，感受着这个城市的变化：传统的没有消失殆尽，新建设的也没有肆无忌惮，街道干净整洁，传统的吃食依然存在，新旧井然有序。或许我过于理智，只是因为身在其外，因为我时常心痛我的家乡连最传统的一些吃食都丢尽，新旧之间交替杂乱无章，甚至连母校都变得破败。就像是前文所说，一座重视教育的城市运气不会太差，而我对我的家乡会忧心忡忡。但这种担心，稍纵即逝，因为我们早已远离，且无能为力。

如此简单粗略的记录，遗漏了这座城市很多风景人文，愿生活在其中的人不会怪罪。老公说，其实现在的福泉比记忆中的越来越好了，故乡越来越好，这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