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强烈的爱上写作,应该是我上高一的时候。当然,不是说以前就不爱,只是与其他科目比起,没有那么突出罢了。记得在小学和初中时,数学一直占据上风,并多次 赢得了数学老师的夸赞。
进入高一,教我们语文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新女老师。那时,她的课堂上,男同胞们都爱盯着她的脸蛋聚精会神的看,她又不好意思明说拒绝,所以本来白净的脸上讲起课来总是一副透红的镜面。为了给语文打下基础,她的第一节课里,就给我们布置了一篇题目不限的自由作文,满分是100分。我写了一篇《放羊》,主要讲了以我为中心以羊绳及羊的活动为半径的我的乡下清贫而又快乐的童年生活。她给我打了98分,还写了几行赞美的评语,第一次感觉到我们像是用心灵对话一样,这让我这个坐在后排的男生感动不少。让我更感动的是,在还没有定班干部的时候,她给了我暂替语文课代表的权力,除了收发语文作业,还让我在黑板上替她给大家抄作业题。这几乎是我这个灰头土脸的穷小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中考失利,我已受了太多压抑的目光。我做梦都没想到,一篇作文竟然让我赚到了美女老师的目光和在班内的头彩。只可惜,她并不是我们的班主任,那个姓尹的男物理老师很快改变了这一格局,语文课代表另有人选。这段往事,成了我最美好的回忆。
为写作真正付出最多的,应是大二那年。各方面都不优秀的我,再加上那个笨笨的嘴,除了简单无聊的课程以外,我几乎无事可做,这样闷着头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总得干点什么。宿舍的其他三名兄弟忙于应酬和恋爱,几乎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天总是我一个人守着宿舍这个大后方。校报发下来后,就看看报纸,可到下一期时,需等一个月。后来一想,傻等着太急人,干脆自己也写吧,投投试试,中不中再说。开始的第一个晚上,我就伏在我床铺下面的书桌上静静写作。等他们回来看到我时,诧异的眼睛都发绿了。对于我这个主见性不强的人来说,第一次独立做的决定,他们没有说反对的话,就是对我的最大鼓励了。我还清晰的记得写完且反复修改的第一篇是《思归的流浪》,投稿到校报等了足足两个月都不见踪影,心想,这可能和高二那篇投向萌芽杂志的唯一的长篇小说一样,石沉大海了吧。为了不灭自己的志气,用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失败的话来给自己壮胆助威。我基本上对此事无望了,后来一个在校报编辑部做兼职的本系的男生易洪江同学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我的文章被录取了,引起了编辑部的热议。我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又等了一个月。那篇《思归的流浪》居然在校报副刊头条的位置上,还首次给我赢来了45元的稿费,从此,受宠若惊的我把写作当做了我在大学里继吃饭、恋爱之后第三重要的事情。
从此,我一发不可收拾,加之自己的勤奋努力,成了校报副刊上的常客。 与我的作品常常在一起发表的,有我老师的,也有我们学校领导的,这份荣誉使我像活在梦中一样。我所写的诗歌也随报纸一起出现在学校里的各个报栏里,供学生们阅览。那首《春天的记忆》被学生们手抄于自己的笔记本里,这种我亲眼所见的行为,使我深深的感动。
写作给我的最大的收获是,我终于脱单了,这使我明显的拥有了超越那些老光棍的优越感。和我恋爱的,竟然是对我文章从始至终追加评论的一个女孩,这段感情让我渡过了大学末尾的幸福时光。
直至离开学校的大门坐上驶往南方的命运大巴时,才突然发觉,我原来什么都不能带走。毕业,意味着我什么都没有。那个校报的舞台不再对我开放,世界顿时成了一片茫茫的大海,令我无法驻足和心灵无处安放。那个小我一届的女友,因从我身上得不到她想得到的,看不到她想看到的,与我决绝而去。我那人生的小船随时都有侧翻的可能。
在南方一个个私人的工厂里,我换汤不换药的如一个机器的某个零件活着,很长一段岁月里,都回不到自己的世界里去。这种痛楚,一时无法治愈。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更没有一个爱我的女人,这种埋在阴暗里的孤独,几乎常常使我感到窒息。而这时,只有文字,开始在我的心底蠕动,它似乎比我还更强烈的要去捅破黑暗的窗户。文字,对于此时的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药,它并没有对这个世界进行所谓的哗众取宠。自从,母校向我关闭了门,我就关闭了所有明向它的灯。
打工,我坚持了整整三年。可以说,是我自暴自弃的三年;也可以说,是我无可奈何的三年;还可以说,是我为死去的初恋守孝的三年或者说依然没有放下的三年。但,无论是怎样的三年,都是我坚持写作的三年。在大学里,是在用头脑写作,而这三年是在用身体写作,比如我用血肉写成的小说《夜渡》,无论给读者的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和感受,它的写法又是多么的幼稚,都不能丝毫改变它是我作品里我最爱的之一的地位。前女友看了之后,评论说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作品。不知道,这是褒还是贬,但我写它时,确实是裸着我的灵魂的。
农村,县城,许昌,昆山,至今的大西安;15年,5年,4年,3年,至今的落户安家31岁。虽然,没有大半个中国,可我已经知足了。来西安,像是命中注定,爱西安,似是前世有缘。这个千年古都,对我这个跟不上时代的人,给予了足够的接纳和宽容,对我身上的不被市场所蚀骨的某些成分予以强化和巩固,也足以显现这个大唐文化之脉源的笃定和从容,既有秦人的彪悍和气魄,也有秦风的胸怀和担当。
如今,儿子都已经四个多月了。小子木长的白胖修长,虎头虎脑的,青出于蓝,胜于蓝。
最近,忙,确实是忙了点,长点的小说几乎没有写出一篇,竟是些拉家常式的星星点点。但,对于写作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停止过对它的思索。至于,到底是生活在写作里,还是写作在生活里,我还真的分不清楚。至于,何时写出名作,何时获得什么奖,我也只能都付之一笑了。
我确实还达不到‘我思,故我在’的境界,不过,‘我思,故我乐’的情况时有发生。我不想左右谁、谁也别想左右我,这么点应该对世界行使的最后的权利,容易被人遗忘,也容易不被人拾起,只是我,始终没有扔弃而已。
西安
2017/07/14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