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濑
心血来潮,本来是想写评论的,收不住。对这个话题有很多想说的话,干脆就写了这篇文章。因为我想表达的,不是仅限于对这篇文章里人物或是中心思想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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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李疯子不算是那时代贫苦之人的缩影,也不算是那个大时代的缩影,确切一点说,他是他那一类人的缩影——“子”。这一类人,好像每个年代,每个地方,多多少少都有过……只是他们身上,也多多少少会折射出一些东西,关于人性的,关于社会的,也关于时代的,还有关于玄乎命运的。
李疯子这样的人,我曾亲眼见过几个:
傻耀子
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名叫胡耀,低智,说话表达存在问题,我们都喊他“傻耀子”。
他在学校受了不少欺负,老师都没有给他过好脸色。当然最后迫使他退学的,我们还是罪魁祸首。不仅是逗他,我们也曾打过他,我就参与过,虽然只是小打。他在邻村住,辍学后总喜欢站在村口,不知道干啥。每次放学经过他的村子时,“傻耀子”都会喊着我们的名字,很大声地喊,我们只是回以嘲笑,或者骂他。十多年过去,他现在还在邻村,我们偶尔还会碰面,但擦肩而过时,他没有再喊我们,因为认不得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熟悉生硬的笑容,眼里则是被无尽的空洞和虚无填满,再没了我们小学时的身影。
轮子
村里的“轮子”,我们一直是这样喊他的。
他没有李疯子那么疯,没有傻耀子那么傻,可以正常的言语交流。其他看起来也还正常,只是大家都说他有精神病,脑袋不好使。小时候和他玩过,比我们大十岁左右,还邀我们去他家看过鬼片。他一直在家,没念过书。夏天里,我们平常在村里散步,总能看见他光着上身,穿着七分裤,一双拖鞋。他蹲下来时,屁股都露出了一半。我对他的印象和记忆,就停留了在这里。
现在再回村时,已经见不到他的影子了。问村民,说没有死,送去精神病医院了。还是那样,具体情况不清楚,大家如是说而已。但确实再也没见过他在村里晃悠的身影了,悄无声息,仿佛蒸发一般。只有我们几个和他玩过的会时不时提起他,互相询问有无他的消息。
无名者
还有一个,上中学时,他经常趴在我们学校的围墙边,看着学校里面充满生气的我们,总会发出无名的喊叫声。
和“傻耀子”一样,红彤彤的脸上会挂着笑容,我理解的应该不是和善,而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吧。每次都会被门口保安撵走,但每隔几天又会出现在围墙边,转悠,喊叫,笑着,然后又被撵走。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基本没打过照面。也没从别人口里喊过他的名字,也许他并没有名字。
我还见过很多的命运“弃子”,这几位只是印象较深刻的。
文章里的“李疯子”,我所认识的“傻耀子”、“轮子”,还有我不知道名字的那位,是什么造就了他们的此番模样:没有知识,没有朋友,没有配偶,甚至也没有未来,有的只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和准时升起的太阳……
用命运解释,也许有点牵强,可牵强也足以说服你我。每个人好像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若不是命定,怎会有人生来就夭折,有人能一生顺遂。有人生来富贵人家,也有人在村口的路上,用空洞的眼神打量着一切,不上学,不交友,不工作,不结婚,一站就是一生,消失没人怀念,死去也没人祭奠……
若用时代来解释,或许会准确一些。任何一个人,都逃脱不了他所处在的社会环境和时代背景。就像“李疯子”逃不掉贫苦年代里,贫苦村民的妄自猜测,咄咄逼人,和赶尽杀绝;就像“傻耀子”,农村家庭条件差和学校环境更恶劣的小背景,造就了他辍学无知的一生;还有轮子,可以被送进精神病院,也许是村民观念提升了,也许是医疗水平提高,至少人们没有对他施以恶意,赶尽杀绝了。
用教育来解释,我想再准确不过了。上面这些“子”们,以及无数这样的“子”,都是基本没有接受过教育或是早年就辍学的。但深究到为何他们无法接受教育而同时代的同龄人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时,似乎又得回到第一点:从一开始,他们的命运就注定如此。没有强大的经济,能去医治“命运”所带来的“低智”,没有碰到温顺善良的村民,能给他们带去温暖而不是践踏尊严抑或主宰生死,没有高的认知水平,没有好的社会制度,没有获取知识的能力,也没有让他们变得更好的某种医疗机器或是神奇药丸……
命运就是这样,只安顿了大多数人,却遗忘了角落里的他们。
当他们冲出角落争取自己的权利时,会受到村民的另眼相看,会遭到同学的鄙夷和攻击,会被校园里的保安轰轰赶走。好像没有一处容身之地,他们只得回到角落里,度着寂寥的岁月,过着没有生气的一生。
希冀未来能有更好的社会制度,更完善的教育制度,更温暖的人们,替不公的命运,把角落里的他们好好安顿。
至少我们很多人身心健全,丰衣足食还有人疼爱。而他们,除了恶狗式穷追不舍的命运,除了这个偌大又空旷的人间世界,除了他们自己的影子,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命运之“子”们,比起绝大多数的我们,更需要被世界温柔以待。而要想构筑起这个温柔的世界,我们每个人理应作出一份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