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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 美人鱼

刘杏红

1、缘起

  天蓝蓝水蓝蓝，这么美的景色对于鱼族来说，遇到这样的天气心情是特别愉悦的，然而匆匆从海底深处赶上来的鱼奶奶却没有这份好心情。望着美人鱼救起的王子被众人拥族着离去后，奶奶又爱又恨地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美人鱼，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糊涂地答应孙女的祈求呢？此刻的她，越想越后悔，后悔当初对孙女太过溺爱，没有果断阻止她的任性。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看你！叫你不要相信人类！你偏不听！看看现在的结果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后悔了吧？”奶奶为了让美人鱼死后能长记性，临终前还不忘教训她一番。

    “奶奶求求您！请您再施展一次魔法，来世让我和王子成为一家人吧！”奶奶以为美人鱼后悔了，求她救命，殊不知美人鱼居然还是执迷不悟，还对王子念念不忘。

  奶奶被她的话给气晕了！这一次鱼奶奶决定坚决不答应美人鱼的祈求，绝对不能让这孩子重踏覆辙！因为奶奶深深明白鱼和人不是同类，如果真成了一家，受伤受苦的永远都会是美人鱼。可是让奶奶万万想不到的是:每一个生灵的临终一念，都能决定她自己下辈子的去处。

      鱼奶奶使尽了平生法力，还是没能把美人鱼从死神那儿夺回来。现恨或痛又有什么用呢？，毕竟天命难违，鱼死不能复生啊！除了眼睁睁看着美人鱼烟消云灭以外，又能怎么办？要怪就怪自己心不够狠。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孙女飘向大海深处。

2、美人鱼重生

  美人鱼强烈要和王子成为一家人的愿力，经过了百千万劫以后他们重生了！

  早春二月末，布谷鸟正着急地催着农人春耕，牛儿们这会儿配合着主人从这丘田地辗转到另一丘田地一点都不敢松懈。

“噢哇！ 噢哇！……”

“我接生几十年来，还没有见过一出生哭声就那么大的女娃，不得了了！脾气那么大将来肯定是干大事的角色！”接生婆一边给我擦身穿衣一边调侃道。

  至此，相信大家都在猜想这个娃吧？没错这个女娃就是我———重生后的美人鱼。

  接生婆穿好衣服一放到床上，除了哇哇大哭外还会摇头摆尾动来动去，那样子简直就是一尾美人鱼。

  在屋外做准备的爷爷听到哭声赶紧凑近来打听是男是女。

“没带把的！是丫头片子！”里面的人隔着门帘大声告诉爷爷。

“啊？丫头片子？要那么多丫头片子干什么？咋不是小子哩？咋就不是小子哩？”听到妈妈生的是女娃后，手里还提着鸡，准备杀鸡煮酒告慰祖先和招待左邻右舍的爷爷。知道妈妈生的是女娃后，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的他，立马就把鸡脖子毛都拔掉了的鸡给放跑了。

  娃娃落地，闻到音信的左邻右舍一个个都放下手里的农活儿，大方的人家拿鸡，生活差一点的人家拿鸡蛋齐齐围上来祝贺，美其名曰要来喝落地酒。反正东西是迟早都要送的，何不提前道喜，不用说目的就是想讨碗鸡肉娘酒喝。毕竟在那个缺衣少食的那个年代能喝酒吃鸡肉是很难的。

  跟爷爷一向意见相左的奶奶听到爷爷不让杀鸡，看着前来祝贺的乡亲们，自己竟然拿不出东西来招呼，甚是为难。想想：大家来了，按规矩不管男孩女孩都要给东西大家吃的。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没有，让大家伙儿空欢喜一场吧？

  “阿姆不是有鸡蛋吗？跟酒一起煮，里面再放点姜煮开，很多人都是这样弄的。您再去客厅拿一些我上次买回来的炒花生招呼大家就好了。刚从单位赶回家的爸爸知道情况后，立马给奶奶出了个主意。

  乡邻们在来的时候看见爷爷气嘟嘟地走了，都纳闷他为啥会生那么大的气 ？前几天邻居家生了娃，还看见他老人家亲自下厨帮邻居家煮鸡酒，初时大家还以为他帮忙是想讨杯酒喝，没想到煮好酒后，他居然滴酒不沾就走了。现如今自己家的事情反倒不搭理，那倒就是怪事了。要知道虽然妈妈给我生了一个哥哥，还有两个姐姐，但爷爷还是嫌弃妈妈满肚子女儿。而且左邻右舍中，跟我同一个月份出生的娃里几个都是男孩，唯独我一个人是女娃，这能不让他老人家生气吗？这个生气还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爷爷居然连满月酒也不让摆。

“阿爸，哪有做空月的道理哦？”我爸商量着哀求爷爷道。

    可我爸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声，这才看见爷爷坐在大门蹲上，提着他的旱烟袋抽闷烟。不管爸爸怎么哀求爷爷，性格比石头还硬的他僵起来，就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爸爸和奶奶都很着急。尤其是奶奶，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们送来的鸡，爷爷都把它们偷偷锁在鸡窝里，虽然奶奶很想把它们杀了煮给妈妈吃了增加营养，可爷爷生气没有吱声，奶奶也就不敢自作主张。 所以妈妈生我的 整个月子里除了吃了几个鸡蛋，几乎没有吃过任何肉类。大家都认为这营养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这样一来妈妈的奶水也根本就不够给我吃。据奶奶说我从出生的第三天开始就吃米糊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妈妈吃了肉，我就不会再吃她的奶，加上爷爷还讨厌我不会选日子出生，唠叨着本来家里人手就不够了，而我却偏偏要出生在春耕时节。爷爷的唠叨害妈妈闲不住了，这不，还没有出月子就赶紧下地帮忙干农活了。更可恨的是有那么一次，妈妈干完活就给我喝奶，结果那天晚上我突然满嘴起泡泡。倒霉的我还没有满月就要找医生看病。据医生说是妈妈的奶水出了问题。后来听医生的建议，加上妈妈需要干活也没有营养补充，最后干脆就把奶给断掉了。

  我一出生就招来了一大堆的事情，说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多太神奇了。而且是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更有趣的是因为接生婆的不小心，还把我的性别给搞错了，结果又给乡人们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我出生后的第二个月，碰巧爸爸厂里的同事家也生娃，在接生婆给他家宝宝做出生登记时，爸爸的同事居然在核对他家孩子信息时，随手翻看接生婆的记录本，结果发现里面登记的我居然是个男孩。

  接生婆已经六十多岁了，眼睛花，性别写错了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爸爸的同事却偏偏不相信，以为有关爷爷跟我的故事，是我们家在演戏给人看，其实是在逃避计划生育。不折不挠地非要拿我的性别来跟我爸打赌。

  我出生那年，计划生育虽然刚刚试行，但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只要跟村长关系好，大家没有生他三两个儿子，是绝对不可能去做结扎或放环避孕那事的。爱党爱毛主席的乡人们的脑子里永远都不会忘记毛主席说过的“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当然也一定会落实到生活中去。

  爸爸的同事猜想:爸爸是厂领导也是我们村里的领导干部，怕撞到风头浪尖上，所以故意隐瞒我的性别，因为如果我是女儿，家里就只有哥哥一个男孩，妈妈再生孩子大家都不会妒忌，也就是说爸爸的目的是还想多生几个孩子，实现人多力量大的愿望。本来这样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我爸就是死活不肯承认我是男孩，把同事给惹急了！都说聪明人处世，看破不说破，而他却非要把它捅破不可。以我的性别打赌，赌注是给我这个比较特殊的人儿补摆十桌满月酒。如果我是男孩，十桌酒菜钱我爸出，如果我是女孩这钱当然就由输了的爸爸的同事出。为了怕我爸耍赖，爸爸的同事还特意把他们的厂长给请出来作证。就在这缺衣少食的七十年代，虽然厂长生活条件比较好，但说到吃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尤其又是18大碗的宴席。再加上不管谁输谁赢横竖都是吃定了的。既然是你们请的，厂长也不含糊，就在约定的那天，他早早地带着夫人来到了我们家。

  由接生婆和厂长夫人以及爸爸同事老婆等八个人组成的验证团，悄悄进入了我睡觉的房间。奶奶正在喂我吃米糊，不知道打赌这回事的她可吓坏了！

“不行！你们先给我们家鱼儿包红包才可以看！”奶奶嘴巴里说的鱼儿就是我，爸爸还没有给我起名字，奶奶就先叫我鱼儿了，这是因为她每次来喂我东西吃时，都看见我在床上翻动着很象一条小鱼儿在水里摇头摆尾。奶奶紧紧抱着我，不给她们动。奶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她跟她们讨要红包，是因为她觉得我女孩子家平白无故让人看会不吉利，怕影响到我的运气，想想人家大姑娘相亲都要见面钱，她这样做也不过分，故而非要有红包才给看。可这样一来，这个赌就不能马上知道结果咯。厂长老婆看此情景，赶紧掏出口袋里仅有的两元钱，叫人去大门口的对联纸撕下一块把钱包好递给了奶奶。

“妹仔哩！确实是妹仔哩！”当里面的人急切跑出去说出结果时，跟爸爸打赌的同事立马蔫了！耷拉着脑袋蹲在大门口不说话。

“就你这猪脑袋，也想跟人打赌！想着贪吃人家一顿饭，反倒赔了一年的饭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吧？”爸爸同事的妻子立马暴跳如雷，当着大家的面就去捏她老公的耳朵，一点都不给他颜面。想到自家儿子摆满月酒的钱还是妻子的“上轿钱”（就是结婚时娘家那边的亲朋好友包的红包钱），爸爸的同事再不敢吭声，任由妻子拧着耳朵拉回了家。

想到这十张桌的酒钱，爸爸的同事是越想越心痛，可这话已经说出去了，这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还能出岔。也不知道自己是蠢还是运气差，总之就是很不爽。

  那一天，怕被人笑话，他没有到我们家吃饭。可这钱又不能赖，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心疼。其实爸爸是想着虽然我是女孩，可大家的满月酒都有摆，独独我没有，一直心里过意不去，也想趁这个机会给我补偿，这样一来爷爷那边也无话可说，也能解开妈妈的心结，以为爸爸听从了爷爷的安排，是在嫌弃她生的是女儿。摆酒席的钱爸爸其实老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虽说他的同事输了，爸爸压根酒不想占他半点便宜。但这事情既然是叫厂长来主持公道，当官以来一直都以公平处事著称的厂长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故而他可不答应，最重要的是他还想给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一些教训以便让他长长记性。

“愿赌服输，一桌一百五十，十桌一千五百，赶紧拿钱来！”厂长迈着十字步追到爸爸同事家里，对着他全家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我们没有吃饭啊！”爸爸同事的妻子旁边辩论道。

“这是你们请我来作证的，我可不管你吃没吃这顿饭，今天这十桌的饭菜你们是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也就是非出不可。不然大家都会说我办事不公正！以后我还怎么工作啊？”厂长毫不客气地怼爸爸同事的妻子道。

这会儿爸爸的同事才醒悟过来，这分明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得罪的可是厂长大人啊！结果面临的是：要么出钱，要么丢工作。权衡再三，爸爸的同事只好答应出钱了事。

因为他们家刚刚摆过满月酒，加上家底原本就不殷实，这一折腾，实在拿不出钱来，只能跟亲朋好友，三姑六婆周转，可大家伙生活也不咋地，所有亲戚借了一圈也只借到八百块钱。

“王哥我错了！您看我这能借的地方都借过了，也才只凑够一半的钱，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剩下的钱我给您写欠条，等我有了钱定会马上还您！”爸爸的同事没办法最后只好折回来哀求爸爸，此刻的他，跟以前趾高气扬简直判若两人，卑微得就差没下跪了。

  “算了！欠条就不必写了！你把手上的钱给我就好了。你们家只有你一个人赚钱过日子，加上宝宝刚出生，还有很多花钱的地方。”爸爸没有为难他，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钱，还客气地把他送出门。

  这个故事从此便成了村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也成了他们嘴里的福星或神奇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