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持续了两天的风雨还没有离开的迹象,室内醒后复睡,不觉入梦。
梦中我似乎外出买了什么东西,刚回来在门口处看到您手里拿着两张纸,要去办公室的样子。我问您去干嘛,您说钟山打电话说论文需要查重,你去完成这个任务。我诧异地问:你会查重?您肯定地回答:会。我连忙拦住您,说家里就能办,我给他查就行,不用去办公室。您顺从地回转身跟着我往回走。来到楼梯上,您试探地说:“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生气。”我点头应允后,您才道出缘由,原来您遇到我的一同事兼朋友到别人家去串门儿,怕我知道心里不舒服。我笑着告诉您我见过她了,您这才放了心。您还想跟我说点什么,这时电话铃响了,把我从梦中拽了出来。
我躺在床上开始回味刚才的场景,恍然悟到您入我梦了,可刚才在梦中的时候,却真切地感觉分明行走在现实里。您依然戴着那顶藏青色带帽檐儿的帽子,依然是平日里最常见的样子。见到您,我习惯性地想问:娘呢?不知是什么原因没问出口,等到了楼梯上时,蓦然记起娘已经走了,于是暗自庆幸没问那句挂在嘴边半辈子的话。谁知这一切其实都是梦,您不过是偶尔来看看而已。
从去年的农历十月十三到现在已经近九个月了,您去了能见到娘的地方,从您离开就极少入梦。我知道您是怕打扰我的生活,在世的时候您就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即使是自己的儿女,也觉得亏欠太多了怕承载不起。一生为他人操劳,把世间苦痛品尝了一遍,您依然热爱生命,眷恋生活。尽管您一生也没有开心在世上行走几日,可依然强烈地期盼能活着。
九个月了,不知您在那边日子过得怎样,是不是还在焦虑,为自己,更为他人。如果您在世,遇到这样的风雨,一定是坐卧不安,一定是无数次用您不算精通的《易经》知识推算,看今年的收成如何,如果算着歉收,您会唉声叹气,担心老百姓的日子怎么熬。娘说您总是瞎操心,您找不到知音,自然郁闷。每逢我回家,您就把推算的结果说与我听,我会附和着追问,您就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因而您就盼着我回家听您的忧和乐。
如今,我极少回家,不只是工作忙,而是不愿回家。家依然是旧日的模样,可不再是温馨的牵挂。前几日,二大爷的小女儿结婚,从我家上的轿。家人们能来的都来了,就连很多年不上门的也来了,一大家子人很热闹的样子,可我总感觉那热闹里掺杂了什么,很肤浅的样子,似乎微风一吹,掀起笑容的一角,就会露出掩藏在底层的忧伤。守了这个家一辈子的主人相继离开了,再进这个院落,哪能欢笑依旧?您看那两棵柿子树,不也多了几许悲戚与苍凉?
柿子树上依然结满了果,可没了主人的呵护,成了虫的巢穴。如果娘在世,怎会任由害虫肆虐?她早就催促着哥哥想办法防患于未然,那两棵柿子树可是她从春到秋的希冀。如今呢?一切依然,又分明没了往日的感觉。
爸,在台风肆虐的时候,您的造访是担心我吗?看看您的女儿是否安然,也让我看看您的模样。日子如流水,奔流不息,女儿对您的思念也如流水,会陪伴我整个生命的历程。愿我们都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如初!
爸,谢谢您在风雨交加的日子里来看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