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左手上——余秀华和她的诗

01           

余秀华身上的标签很多:脑瘫、文化阶层、荡妇体…人们猎奇的心理也是其突然成名的因素,但真正让她接连赢得关注的还是她的“诗”本身。

你看,我不打算以容貌取悦你了

也没有需要被你怜悯的部分,我爱我身体里块块锈斑

 胜过爱你 

她写爱情带着纯粹的向往和淡淡的忧伤;她写人生的困境是一种平静的衰老然后濒临死亡且隐忍的痛感;写她生活中所有的日常都带女性的柔软以及她的善恶观和对人性的关怀。她以一个参与者、记录者的角度谈我们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有同感的日常,所以这些未经过多雕琢的诗篇能打动我们。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02

记录片《摇摇晃晃的人生》,片中余秀华为了要离婚多次和老公争吵,而后的采访中她说“下雨天他从来不会来牵我,摔倒了还来笑我”。离婚那天余秀华对前夫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然后前方搀扶着余秀华走在黑夜崎岖的回家路上。

有人批判这部记录片,把余秀华刻画出了“与世界对立”感觉,固化了女作家或者诗人在人们心中叛逆的形象。我认为并不是这样,是因为我们过分强调余秀华的“不同”,才会在纪录片展现出她的锋利的一面时极力让她回归所谓的“普通”,以此来满足我们心中对她的疼惜。

而事实上,余秀华并不需要任何人特殊的关爱和怜惜,你以为她是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艰难吐字的弱女子,可真实的她早已活跃在亚欧各国的点映或签售现场谈笑风生;直面自己对性和爱的渴望;从一个闭塞空间成长起来的农村女性变成了一个获得万千瞩目的诗人。

03

在看完余秀华的诗和关于她的电影几年以后,我脑海中留下的只是“反正是绚烂,反正是到来”这样的只言片语;就像看完风雨哈佛路、垫底辣妹、当幸福来敲门、心灵捕手等等,此类每一个让我当时百感交集的电影和故事,它们都不足以改变我的懒惰、我的平庸、我的原始轨迹,所以无论别人的故事有多么惨淡多么励志多么辉煌,在我们心中都只不过是麦子收割后田野里的一把火,它燃烧了一会儿,剩下的只有灰烬;所以我不再试图通过他人的故事来激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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