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萨的手里拿着一瓶水，水上漂浮着一片新鲜的树叶。叶子的尖端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牢牢地指着前方，叶脉中隐隐地闪烁着某种特殊的光华——就像是有某种力量寄宿其中指引着他们的道路。

  “反应在变强。”奥萨兜鍪下的金红色独眼如火焰般闪烁了两下：“我们在逐渐靠近他了。”

  “感觉很厉害呢。”少女看着杯中洋溢着光泽的叶脉赞叹道：“我还以为你对魔法一窍不通呢。”

  “这不能算是魔法。”奥萨语气平平地回答道：“我没有在输出魔力，只是在搜寻着那个人残留的魔力罢了。”

  “你对那个法师没有什么胜算的话……”少女又一次想起了这件棘手的事情：“那么你要怎么去消灭他？”

  “偷袭与游击战术。”奥萨冷冷地回答道：“我不需要睡眠，但是对于法师而言睡眠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我会以此逐渐消磨的他的魔力与精神，最后找到机会杀死他——从这一点来看，这片森林对我十分有利。”

  “呜哇。”少女耸了耸肩：“想象一下就有些毛骨悚然呢。”

  “染指混沌在法师的协会中也是被明令禁止的。”奥萨继续说道：“所以即便我们杀了他，法师们也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为什么没有法师来解决这件事呢……”艾比叹息着说道：“明明是他们的之中的一员……”

  “混沌使得许多人望而却步。”奥萨打了个响指，一朵明亮的火花在他的指尖跳了起来：“魔法对于混沌虽然并非毫无效果，但却没有办法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真正根除必须是用火焰——或者在其刚刚覆着在温床时连着温床一同摧毁。”

  “所以他们就默许了吗？”

  “他们会将其除名，然后雇佣杀手消灭他们。”

  “这会成功吗？”

  “一般不会。”

  “那这不是无解吗！”

  “'厄兆'一定会去猎杀他们。”奥萨叹了口气道：“正如我们无论身处何方都会去狩猎混沌一样。”

  “那你们会和法师们联盟吗？”少女期待地看着他：“这样一来不就会轻松许多吗？”

  “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奥萨冷冷地否定道：“'厄兆'向来独自狩猎，法师们更是踽踽独行。任意一方都不是好相处的角色，更不可能凑到一起了。”

  艾比做了个鬼脸，没有再说什么了。

  奥萨的脚步突然僵住了，如临大敌般地望着杯子里的叶子。

  飘在水上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发黑，在水中逐渐碎成渣滓后消失殆尽。

  “该死。”

  他低声咒骂一声后将杯子迅速地丢到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身后背着的剑鞘中抽出长剑。

  森林中万籁俱寂，就连一丝风吹拂树叶的微小声响都没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周围陷入了完全的死寂——刚刚进入森林是喧闹的叫嚣着的昆虫和动物的声音早已无影无踪，就像是完全融化在了这片死寂的森林之中般。

  奥萨的剑上冷不丁地燃起了火焰。在火光的照射下与火焰的劈啪声中，两人清楚地感知到周围的环境正在不断地变暗。黑暗仿佛泥沼般浓郁地漫了上来，缓慢地将森林与其中的两人一同拉入其中。

  “被他发觉了。”

  奥萨冷冷地说道——他风袍下闪烁的火焰顿时明亮了起来，半透明的火舌从盔甲下摇曳着窜了出来，带着惊人的热量舔舐着已经变形的焦黑铠甲。火光与黑暗，两者宛如两股浪潮一般碰撞对抗着。黑暗包裹着火光，而火光却坚定地画地为牢，守护着其中的两人——两者就如此无声地战斗着，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互相撕扯吞噬着对方。

  “周围在变暗。”奥萨说着这个任谁都能够发觉的事实：“小心他从黑暗中偷袭。”

  黑暗愈来愈浓厚，粘稠的仿佛要凝结作实体，紧紧地压迫着这片火光。

  奥萨的双手垂在身侧，仿佛沉思般低着头。金红色的火焰从铠甲下流泻而出，如同一件长袍般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全身。

  他以几乎无法看清的动作猛地抬高剑锋，向前踏出两步并由下自上地向着黑暗中挑出一剑。

  黑暗中传来一声惊讶的低呼，借着剑身上缠绕的火焰，艾比看见一小块黑色的布料从空中缓缓飘落在地。

  奥萨冷冷地睁开眼睛，伴着嘶嘶的破空声轻巧地挽住剑花。

  “你很强……”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可以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打。”

  奥萨的回答是向后猛地撤出一步，转身劈向背后的黑暗之中。

  “你果然能看见我……”那个苍老的声音叹息着说道：“不愧是'厄兆'么……”

  他没有答话，只是再一次将拿剑的手垂到身侧，像是沉思一般闭起眼睛。

  “无法沟通……”那个声音冷哼一声，层层叠叠地在四周响起：“那么就只好让你去死了。”

  黑暗突然流动了起来，像是海潮一般躁动地在火光之外旋转着。

  奥萨的动作做出了变化，他冷冷地将剑架在胸口——剑身上的火焰顿时变得更加明亮了起来，它的形状不再如此的分散，而是凝结并紧贴在剑身上，仿佛剑身的延伸般向前伸展出一段距离——不知是不是幻觉，艾比从火焰的形状中看出了一丝冷兵器特有的锋锐质感。

  奥萨踏出一记箭步后旋身上斩，火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轨迹，轻松地切开了他们面前的黑暗。

  面前的黑暗溃散出一道狭长的口子，外界的光线从中透了出来，但更多的黑暗随即又如浪潮般涌了上来填补了这条缺口。

  “仅仅如此吗？”那个苍老的声音傲慢地问道：“那么你今天就要成为黑暗的食粮了。”

  “只是轻轻一划就可以出现伤口么……”奥萨轻轻地叹了口气：“成为火焰的柴薪吧，半桶水的人类……”

  他将剑高高地举过头顶——剑身上缠绕的火焰散发出预兆着毁灭的猩红色光芒，如飞龙般咆哮着化作通天的火柱直刺云霄。在太阳都黯然失色的强光之中，艾比看见奥萨的独眼由金红变作宛如魔鬼般的赤红竖瞳。在他身边如同风暴般四射的火星劈啪作响着击穿了黑暗的障壁，使其转眼间千疮百孔。

  “触碰黑暗的愚蠢之人啊！”他的声音在火焰的风暴中如审判日的上帝般清晰可闻：“化作灰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