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客鲁俊
有些饭局,错过了就不再想去赴宴;
有些风景,错过了就不再想去欣赏;
有些爱人,错过了却终生难以忘怀。
1
你有二十万我就嫁给你。坐在对面上课的凤岚呼扇着水汪汪大眼睛突兀的对我如是说。
有些莫名其妙,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娶她。
濡湿的空气散发着尴尬的气息,友谊瞬间可能被冰封。
周围听闻的室友开玩笑的说,你们要结婚啦?可喜可贺呀。
我满脸羞红,这哪和哪呀。
室友打圆场那可得去吃喜酒去。
和凤岚熟识是因为我们都喜欢坐在最后一排上课,又都是坐在固定的位置上,时间长了自然认识并熟悉了。想不打招呼都觉得难。
不用猜就知道她坐在这个位置的原因,一定是为了在这干自己喜欢的事。
2
寂静而深邃的夜空会让人陷入遐想,夜晚睡不着,窗边驻足极目眺望,沉寂的夜晚静悄悄。繁星在悄悄说着情话,似乎让我暂时忘记烦恼。室友都以安然入睡,还有鼾声时时传来,进入大学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白天凤岚说的是认真的么?一向疯疯癫癫的她说出的话也不知可信与否。调戏我也没有必要呀,我可千万不能自作多情。努力回忆着和凤岚相识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她曾向我发出过恋爱的信号么,难道我后知后觉?最终确定了,没有,不再去庸人自扰了。睡觉。
3
那句话像一个心魔缠绕着我,让我日夜不安,这一石激起的千层浪让我不敢正视凤岚的眼神,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夜里把被子尿湿了,总担心被妈妈发现批评一样。
凤岚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和平时一样,过了几天,在我看来,我们的关系又和平常一样了。
还有两个月就考英语四级了,室友们每天念叨着要发奋学习,都说拿出高三时的劲头一定能考过,但就是不付出实际行动。这个空头支票喊了很久,因为它只是空头支票。
凤岚邀请我和她一起复习英语,这倒是个好消息,和室友们混,只能越来越堕落,和凤岚则不同,要是四级过了,就不愁拿不到毕业证了。
每天上完课就去图书馆背英语单词,做英语题,无聊的生活刚刚开始就期盼着赶快结束,就像去蒸桑拿,刚进去的人忍受不了那种煎熬想马上出去,等习惯了就会主动进入享受它带来的益处。
我时常以吸烟为名跑出去偷懒,次数多了就被凤岚发现并严重警告,如果再这样就剥夺我和她上自习的权利。
在她看来这是福利。
我求之不得,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口是心非的谄媚道,下不为例,饶过我这一回等等。
图书馆闭馆了,可以回宿舍了吧。我迫不及待的问到。学了一天了,头昏脑胀,脑袋里塞的满满的,这些英语单词就像春节想进入火车回家的乘客,火车里已经装满了人,根本进不去。我在这就是在陪太子读书,我有些失落的想着。
废话,不回去,你在这睡呀。她揶揄着。再说,你想在这睡,管理员也不允许呀。
傻子才愿意在这睡,我早就想回去了,室友们早就玩起了扑克牌了。我的心早已飞回来那项久玩不腻的娱乐。
就知道玩,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她数落着我。
昏黄的路灯像个昼伏夜出的小偷,不知疲倦的注视着过往的每个行人。
我们上完自习的同学陆陆续续往宿舍方向奔走,拖着疲惫的身躯,像一群打了败仗的逃兵。
考试的日子临近了,紧张充斥着我的心房,这两个月的努力感觉什么也没有学到,做什么题都错,凤岚看到摔笔而出的我,她尾随出来安慰我,你放心吧,以你的聪明和运气,一定能顺利通过。
我哪有聪明,更无运气。好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又乖乖的去和练习题战斗拼命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成绩出来后我们两个都笑成了花,我有惊无险,63分,她稳超胜券,76分。
为表庆祝,我们相约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火锅是这个冬日的不二选择。
吃完结账成了又一场战争。我坚持请她,她坚持两人AA制。那种千军万马闯过独木桥的胜利感让位于这个特殊的结账方式。我像败下阵来的一只小公鸡,一路上低头不语,她看出我的不悦,反而得意的发出爽朗的笑声,仿佛在说,小样,制服不了你。
望着她满面春风的表情,我承认,我英语四级顺利通过的功劳主要是她的督促。她赢了。
4
北方冬日的阳光如没落的帝国,失去了昔日的威力,但还发挥着应有的作用。
适值圣诞节刚过,又将迎来元旦,也迎来了想想就是梦魇的期末考试。
紧张的复习成了一年一度颁奖典礼上演的主角,它的光环掩盖了其他所有的配角。
一年的懒散与玩耍让位于紧张的复习。
今晚有学校举办的联欢会,你陪我一起去看呗。看着这条短信我想逃跑。那么多习题卧等我去攻克,这个时候让我离开他们,这不是主动退师投降么,我想拒绝。
你快点到文体馆来吧,我都到啦。她直接打电话催促着。
哎,我不情愿的到了文体馆。
怎么那么磨蹭。快点,一会精彩的节目都错过了。她什么事都那么积极。
快看呀,领舞那个多帅,那个是物理学院的系主席,她边看边兴奋的喊着。像粉丝见到喜爱的明星一样兴奋。
帅个屁。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诋毁,只能这样无力的反驳着。
你是羡慕嫉妒恨吧。我就要找这样的男朋友。她说的很自然,像是提前背好的台词。还用眼偷偷瞄了我一眼。
我赌气不和她说话,假装专心看节目。
散场后她见我不热情的嗯啊的答话,变着法的转换话题,绕来绕去到了期末复习的话题上来,我只说了句,早知道节目这么无聊还不如去图书馆复习呢,她疑惑的看着我,好像我脸上写着说谎两个字一样。
她一定觉得我反常,变得爱学习了。真正懒得说话的理由她肯定不知道,找你的帅哥去吧。笨蛋。
5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了孤独的故事,两颗流星划过天边留下了幸福的微笑,一群流星掉落下来留下了一群情侣的尖叫。
站在宿舍外面看流星雨的都是情侣,只有我们俩傻乎乎的指着结伴而落的流星雨开心大叫,快看,那有五个流星同时滑落,我看到六个同时滑落,太壮观了,太震撼了。
别人都在牵着手诉说着甜蜜的爱情,我们在攀比看谁见到同时掉落的流星多。
我们的友谊一定比他们的爱情时间长,你信么,她突然转向我说。
被这猝不及防的发问难住了,我怎么知道未来的事情,心里疑惑着。嘴上却应和着,那肯定,他们说不定看完流星雨就分了呢!遭来了很多情侣的白眼。她继续高声数着又有五个流星结伴落下来了,以此来掩饰那句心虚的话语。
大学四年也就这一次看流星雨的机会,都陪着凤岚了,以后够我一生回忆的了。
6
丁香花又散发着醉人的芳香,一簇簇粉色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引来众多围观者举着手机在拍照,场面甚为壮观。
快,快,咱们去找五瓣丁香花,能给咱们带来好运,研究生就都能考上了。她突然迷信了,还要拽上我这个无辜者。
你能找到你找吧,我不找。我陪站在旁边,看着她仔仔细细的找传说中的五瓣丁香。
那都是长了畸形才会是五瓣的,丁香花都是四瓣的。你能找到才怪。我给她破了一盆凉水。
她根本就不在意我说什么。自顾自的找个没完。
看,我就说有五瓣丁香吧,她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大叫着,夸张的举起那么小不点的花瓣。旁边摆拍的同学被她突然这一嗓子吓个激灵。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向我,看吧,我说有五瓣丁香,咱们两个都能考上研究生。她咧着嘴笑个不停。
这是我们在大学最后一年看丁香花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把。我反正考不上。
你怎么那么没有骨气呢,废物,说着又去找那所谓的五瓣丁香了。
最终也没有再找到代表幸运的丁香花,她有些沮丧的说,这个送给你吧,咱们两个都幸运。
我无奈。
考研的岁月很折磨人,每天要很早很早到图书馆去抢座位。就像排队买楼房一样,去晚了就被抢光了。
约好五点宿舍楼下集合,漆黑的清晨静等黎明的到来,只有占座的考研狗们迫不及待的与太阳比赛谁先出来。
在宿舍门口等了你十多分钟,你干嘛了?我望着那个逐渐走来的黑影问到,闹铃不管事,她懒得向我解释。
每天重复着这样枯燥的生活,只等待着快些看完。
结果和丁香花的幸运正好相反,也许是凤岚把运气给了我了,她没有金榜题名。我却抢到了继续深造的门票。
7
我准备接着读研,凤岚准备着找工作。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她偶尔发一两条短信让我晚上去北门接她,那北门离宿舍太远,她一个人回来害怕。
写完毕业论文就等着毕业了,各种聚会还在考验着这群即将离开大学并怀揣梦想的年轻人。
我和凤岚也吃了回散伙饭,两个人的散伙饭。
这次她很善良的把请客的机会让给了我,想让我对她感激涕零。傻姑娘,这个时候谁还在意这顿饭钱呀。
我吃饭时有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直想说,当初那句我有二十万就嫁给我的话是玩笑还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事到如今问不问也没有意义,我哪里有那个天文数字呀,每个月吃饭的500块钱还不好意思向家里伸手要呢,二十万,想都别想了。
8
青春是一场电影,只有导演掌控着剧情。而我的青春是一场没有投资方赞助的电影,还没来得及开机就流产了。
我现在看着存折里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万的存款,在思念着那句曾经让我彻夜难眠的话语。
你有二十万我就嫁给你。
如今我已攒够了二十万,你会在某个地方静静的等着嫁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