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的杜鹃,滴血的心

         白先勇的《台北人》可谓是人人皆知吧。我作为一名学生,对于那个年代了解不多,更不可能理解那个时候的人民百姓的心情。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是抱着一种“翻翻看看”的心态去阅读的。大多数的文章看不太懂,只有这一篇,在我的内心上刻下了痕迹。

        我看完《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时,整个人是愣住的。我不断地将泛黄的书页往前翻动,想要寻找一点遗失的东西。可是,就在我翻回开头,看到那一段话语时,眼泪不知怎么的涌了出来,雨点一样打在纸张上。

        开头并不华丽,只是白描而已。“……他的尸体被潮水冲到了岩石缝中,夹在那里,始终没有漂走……”整个故事很简单,一个叫王雄的男工被舅妈雇佣,他是一个老实人,每天陪着傲娇小姐丽儿玩耍,送她上学。他们愉快地度过每一天。可是一个下午,丽儿红着眼睛从学校回来,大吵着不要王雄送她上学了,只是因为同学们叫他大猩猩。从此开始,丽儿冷落了他,下女喜妹欺负他。王雄好像丢了魂,一个人禹禹独行,一天浇三次花。终于,王雄失踪了,但是那一院的杜鹃花却全部开放,如同血一般……

         文章戛然而止。不过大家应该都会醒悟:王雄一定是去投河自尽了。一切真的如同天边浮云,变幻莫测,刹那间的和谐便成了一个令人掩面的悲剧。从开朗活泼到孤单阴冷,所经历的过程足以让一个人的心毁灭。至于王雄有如此大的转变,还和他的身世有一定关系。

         王雄是湖南乡下人,当时战火连绵,他是被抓壮丁抓到部队去的,由此离开家乡,到了台湾。他曾说过一句话。“表少爷,你在金门岛上看得到大陆吗?”作者这么回答,“怎么不呢?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得到那边的人在走动呢。”王雄格外惊奇:“隔得那样近吗?”我说:““那边时常还有尸首漂过来呢。”王雄接下来的话让我不禁咬紧牙关:“他们是过来找亲人的。表少爷,你不知道,我们湖南乡下有赶尸的,人死在外头,要是家里有挂得紧的亲人,那些死人跑回去跑得才快呢。”

          没错,王雄,大陆和台湾就隔得这么近。这里可以看到那里,那里的人们也可以听到这里人们呼唤祖国的声音。作者又问王雄家里还有几个人,他说还有个老娘,不知道在不在了。

          妻离子散,是战时最令人痛苦的结局。像王雄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表面上是欢快的,所谓不思量,自难忘。可是他们又是最需要温暖的人,最需要亲情的温暖。王雄之所以可以与作者一家如此和谐如此温馨,他可能是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他在这个集体中取暖,体会半生以来久违的欢乐愉悦。他试图把悲伤掩去,换上新鲜泥土,种上花草,勾画以后的美好生活。

        只是非常可惜,天又变了。人最害怕自己最亲的人背叛自己,何况这最亲的人还是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丽儿,在王雄心目中可能是最重要的人吧,如今疏远了他。“轰隆”一下子,阳光坍塌了,望不穿的黑夜笼罩着这个可怜的人。再加上喜妹对他的万分刁难,王雄整个人似乎裂开了一道缝。他呼喊着,却不知道应该呼喊谁来保护自己。他哭泣着,在风雨中徘徊,却不明白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没有避风港,没有在黑夜中闪动的火苗,就连一点点星光也不见踪迹……

        什么也没有了。全部消失了。王雄丢了魂一般,拿起了喷壶,钻进杜鹃花丛里。他为他们洒水,为他们修剪枝叶。恐怕到了这个时候,只有自然能给他一点点温存了吧。一个人的精神塌了,什么也无法挽救。王雄还是放开了自然的手掌,狂奔而出……

           他所培育的花,全部展开,如同血一般。血,是愤怒的象征,它们在倾诉这世界的不公,在为逝去的王雄辩证。

        王雄是一个无名小辈,正如许许多多无名小辈一样,他们承受着社会的种种折磨。他们被看不起,被唾弃,有口难言。或许,只有借助自然的一臂之力把自己的想法喊出来吧。可惜,我们这些追名逐利的人,哪能看得懂自然的符号呢?

        王雄是社会的牺牲品,是一只当做实验的小白鼠。可是小白鼠也会滴血,他们都有一颗滴血的心。杜鹃花会一直红艳下去,一直怒放,在黄昏的冷风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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