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那些繁杂的仪式给走完,又在那只叫丝丝的花蜘蛛背上癫了那么久,秦空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原来大名鼎鼎的西域诡盗秦空如今虚弱地瘫在喜床上,不知今天是演的哪一出。
“呼,好累呀,成个亲这么麻烦啊,坚决不能再来一次。”
“嗤……”听到那个在一旁拨弄衣服上项链的“新娘”阿黎无厘头的抱怨,秦空忍不住笑话。哪有人还想着第二次成亲的,想到这里,秦空猛然坐起来。对了,今天是他俩莫名其妙的大婚之日。
夜静私语时,香塌安良人。就这么干坐着,始终让人觉得怪怪的。
“今晚怎么睡?就这么一张床,依我看,你睡椅子我睡床,没有异议吧?”秦空纹丝不动,好似一副没有听见的模样,看样子是不想从床上移下来,阿黎忽的又对着这张冰冷的脸恼起来。
“我说你到底听见我的话没,这是我的屋子,请你移步把床让出来!”新娘子红衣裳红脸蛋,加上生气的模样,秦空可瞧出了些许娇俏,偏要激她。
“哦?如果不呢?”
“你!”阿黎看他百毒不侵的淡然,吃定了自己拿他没有法子,索性不跟他啰嗦。既然前晚之事没有完成,不如今天来个了断!
还不等得换身轻松打扮,阿黎就一下飞扑到秦空面前,想着抢个手快将他给整晕过去。打是不可能打的,毕竟打不过。身为毒教灵女,阿黎决定采用施毒迷晕秦空。解释什么就不必,事成后直接把他丢到村子外,此生便两忘最好。
可阿黎还没掏出袖中的毒粉,就被衣裙上挂着的叮当银饰缠着绊了一跤,袖中的毒粉一撒而出,纷纷扬扬从空中洒落。
“这是何物!”秦空显然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没有头绪,两人就在一片毒粉中咳着嗓子,半晌说不出其他话来。还没得多说一句,就双双昏睡过去。
新婚之夜,烛火燃起不久,滴蜡不过半指高,婚房内就出奇的安静了。
一刻钟后,阿黎的指尖微微动,而后才从地板上爬起来。不管过程狼狈,可算是把秦空给迷晕了。要不是自个的灵女体质能扛毒,估计也要和这人一样躺个三四个个时辰才醒咯。
“我是在帮他吗?”阿黎蹲在床边,看着昏睡的男子。放松下来的时候没有那么冷冰冰的,喝了些小酒后面色绯红,竟有那么些可爱,叫人不禁想拿手去触摸。
“别想了,祭祀之事也不能全怪他,他也只是一心求死误闯而已。最好的处置就是各自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互不打扰。”
喜床处亮起温和的光芒,不同于烛火的闪烁,这种灵力点燃的光芒很均匀,带着些绿色的荧光。发觉神愈水的效力还没有过,阿黎便不敢再耽误片刻,一刀子浅浅割在秦空的手指上,然后迅速地也在自己手指上划上一刀。
两指的血珠刚刚凝成,此时将两人指尖接触令血液混合,并施以咒法。先让彼此的命息相连,后从秦空体内引出食忧蛊,在食忧蛊在两人指尖接触的临界时将其断开,便可将此蛊抽出。但是食忧蛊必须依附寄主,脱离原寄主后它会立刻寻找下一个肉体。
“我知道很冒险,但是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回到真正的原点。你不必寻死,我们族人也不亏欠世人什么。”
阿黎顾不得其他,试图以自身灵息转移到一个活物上,她选择了一盆绿绒蒿。绿绒蒿并非密林之物,而是雪山草甸上的圣花,集天地灵气,最适合承载阿黎的灵息了。如果顺利,食忧蛊可以在绿绒蒿上存活数日,阿黎亦得时间与族人探讨,是最佳之法。但若失败,可能性就很多,无意义之事本不需过多假设,关注眼下怎样成功就好。
施咒已经持续了两刻钟,可过程并不如意,食忧蛊依旧吸附在秦空体内,没有一点松动的意思。阿黎只得将十指全部划破,增加引力口来诱使它。可这么一来,稍有差池,便不是阿黎可以承受范围之内的事了。
又过了一刻,阿黎头上汗珠直下,好在终于感受到了食忧蛊位置的移动,正一步步靠近。眼看就要成功之际,一声巨响穿透天际,茅屋顶上的一块嘭的掉下来,阿黎敏捷地躲开。
“糟糕,地下的巨蛇又开始翻动了!”屋外一下聚集了很多族人,人语渐多,谁都不敢在屋内待着。阿黎生怕秦空被房梁落下给砸伤,也没有顾忌施咒未尽之事,急着将他搬到空旷的屋外。
反正刚才一顿慌乱,食忧蛊这个难缠之物趁机跳到了自己体内,秦空算是恢复正常了。只待事情平息,阿黎便在教里慢慢寻法子解决了罢。
遇上巨蛇出动,便趁乱将秦空送出教外,正好碰到前来查看的阿瓦哥。阿瓦哥起初有些诧异,但没有多言帮着把秦空给弄出了教外。阿瓦哥背着秦空,穿过好几处险地。现在过了最后这片藤棘,将他放在此处,安全也能被发现,就可彻底远离灵蛇教了。
“再见……”
望江城西南角
据说秦空是三天前在密林外灰白月色映照下的大石块上给捡回来的,救他的是一个夜间出门猎户。可偏偏秦空什么都记不清,不但对救他的猎户没有印象,脑子好像还对好一段时间的事情没有记忆,只是嗡嗡的回响着一个轻柔的女声对他说“再见”。朦胧之中有阳光透过木板间的缝隙,想来是白天了。秦空醒来,正纳闷着眼前的屋子如此陌生,就听见门外的声音传来。
“我跟你们说,别看那个人生得俊俏却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前世靠着这张脸负了太多女人,所以这一世就遭报应了。”屋外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飘着进了秦空的耳里,他忍不住出去查看。在七嘴八舌中,他明显听到那个年岁与他相仿,斜靠在院外的篱笆门框上的小伙子说到那番话。
痴傻?这倒是新鲜。以前常听别人冠于自己灭绝人性,人模狗样,阴毒至极等不堪词汇,他都习惯了。可今儿是第一次听见新颖的说辞,害得一贯不喜与人争辩的秦空,主动上前搭话。
“我……”明明心中已有辩词,可刚想开口,奇怪了哉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舌头像被人打结了似的,喉咙里也压着一口气,愣是提不出来。
“说谁谁这不就来了。你们看到了吧,就是和我说的一样呆傻。要不估摸着长手长脚还能干活的样儿,我大哥才不愿捡他个傻子回来!”
“你!”听到这人当众羞辱,秦空本想教训一番,手脚却怎么都不听使唤。刚向前迈步蓄力欲使一招“揽风送月掌”,偏偏邪门的自己给绊到在地,搞得半天爬不起来,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哟,这个傻子还想偷袭,这下可好又闹笑话了吧。大哥可真要后悔了,捡个脑子不好笨手笨脚的人回来,白养着不是?”少年又开始打趣秦空,不过听他话间的意思,敢情自个是被这人的大哥给捡回来的?可是不对啊,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到了望江城,在附近的密林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入口,怎么突然又回到了城里?
“还不去干活!和别人说什么闲话!”围观者笑的笑,少年也没有停止闲聊,听着来人一声喊话,大家都吓得一哆嗦瞬间安静了。细看来人。身上除了寻常布衣外,还有动物皮草加身,任谁都看得出他是一名猎户。所以,这就是救了秦空的那个人。
“大哥,我……只是随便和别人说说笑,整天跟这傻子待在屋子里闷坏我了,出来透口气。知道你回来,特地在门口迎接你咧。”少年见到猎户面露不悦,依旧不该嬉皮笑脸,却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秦空就待在一旁,琢磨两人的对话。
“油嘴滑舌,这条鱼拿去处理。”
“怎么还是鱼吧?那么大片的密林果真找不出一只能吃的飞禽啦?不然我拿这鱼去换点钱,买些其他吃的去!”
“你这混货,多少人家想吃口肉都难!要不是我摸索到了圆三里外的河里,才勉强打到鱼,你连片鱼鳞都瞧不到。嫌弃的话倒不用换吃食那么麻烦,大哥直接把你换掉便是。”
“哎呀呀,我只是说笑啦。大哥的辛苦我都懂,我这不也自觉劈了一天的柴火,分担着呢!反而有些人,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自如捡回来时起来疯了一阵,就又躺回去足足混吃了两日!”
“耳朵!别说了,做饭去。”
小院内战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秦空也不明所以,只看到那个被叫“耳朵”的少年生气埋怨,而自己却记不起什么时候犯着他了。
“望江城我是刚来,还没得机会惹下血债吧……”他暗暗想到,可看着这个少年又觉得好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