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二零二一年前數日,我下班回到住處即從社交軟體看見你公開新戀情。晴天霹靂嗎?倒也說不上,只是我的心瞬間沉入水底,對你的感情也瞬間低到塵埃裡。
這些日子以來,我始終不肯正面勇敢承認自己喜歡你,深怕對你的喜歡是出於那個人對我的傷害,也恐懼自己對那個人仍割捨不下而不夠專心喜歡你,於你有失公平。萬萬沒想到,當我終於確定自己不再受過去左右並決心走向你,你身邊卻早有佳人相伴。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怎麼我毫不知情?你不是一直在忙課業嗎?前些時候你甚至還跟我說你要考試了會很忙很忙,待明年二月才有時間聯繫。結果,不出幾天你便有了女朋友?!難怪,你跟我說你沒時間玩社交軟體後,我數次到你主頁想為你擦擦背景牆,好讓你回來時主頁還是一塵不染的,卻發現根本不需要擦。
當時我心裡奇怪,卻沒做多想。
我一直以為,最舒服的相處便是毫無束縛的自由自在——彼此忙完就回覆,你一句我一句無需秒回,真心實意令人心安。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常已讀不回,我也理解為你課業繁忙無暇社交。
所以,當你告訴我你課業繁忙甚至對我已讀不回的時候,其實是在與你的意中人耳鬢廝磨蜜裡調油嗎?所以這就是你其他社交軟體取消關注我的緣故麼?林林總總的不解疑問在內心波濤洶涌捲起千堆雪將我淹沒,我卻問不出口。我捨不得對你說任何一句重話,更捨不得對你有所怨懟,於是只能獨自消化,怪自己單蠢——單細胞愚蠢。
遙想當初,我逃離似的關閉所有社交軟體來到「SOUL」圖個安靜獨自舔傷,意外與你結識;如今,我帶著一身心傷,又要逃到哪裡去?
如果不知道要逃到哪裡,那麼選擇去哪裡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我於是登出了社交軟體,哪兒也不去。然後,我躺在客廳沙發上,回想過去與你的點點滴滴。
一開始是我先跟你打的招呼。或許,若非當初見你的名字和蘇有朋同出一源而查看你的主頁並深受置頂的自述吸引,今天的我也不會如此支離破碎了吧。
好痛。
儘管如此,你的一切依然如斯美好。你的言談、你的聲音、你的鼻息,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好喜歡你似乎對什麼都能侃侃而談;好喜歡你骨子裡的傲氣;好喜歡你沒事聽相聲京劇,偏中國傳統藝術的喜好;好喜歡你給我發的語音,好喜歡與你語音通話聊天,好喜歡你溫柔的嗓音,好喜歡你每次給我說歷史,好喜歡你任由彼此不說話,任我傾聽彼端的動靜,以及你的鼻息。
好喜歡你說我是「傻丫頭」說我是「賊娃子」;好喜歡你說你自己是「三觀很正的壞蛋」;好喜歡你平時滿嘴大道理,也好喜歡你在我受委屈後一邊說教一邊柔聲勸慰;即便你偶爾粗話脫口而出,我也覺得有趣。好可愛。好喜歡。
不知你是否有所自覺?你的一切,全都如斯彌足珍貴。怎麼,你說這單純是我對你的想象嗎?那,多日不聯繫總會事後交代自己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也會提前告知自己俗務繁忙無暇回覆——光是這兩點,便已彌足珍貴。雖然我總跟你說無需客氣,希望你在我這裡永遠自由自在,但其實我每次都滿心歡喜。
是的,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喜歡得莫名其妙,喜歡得無所適從。
其實一開始只是要給你寄明信片及冰箱貼,我卻東買一個西買一個給你買了一堆零食,又想到你那時候腰背疼痛於是再給你買了鎮痛貼。於是,給你寄了一個又一個包裹,只盼隻身在勒芒的你能夠好好的。
盤算給你買什麼寄什麼已成我的日常要事——連我自己都感到訝異。我原生活節儉,喜歡的東西往往要考慮良久才捨得花錢買下,即使送禮也從不超出預算。唯對象是你,我揮霍無度,只想著「啊,你應該會喜歡吧」或「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過,買了讓你嚐新」從不看標價便買下了,毫不手軟。
冒險偷寄禁運品;尋遍新加坡各大超市商店就只是為了給你買牛板筋;四處採購各品牌各口味的魚皮只希望你吃到的魚皮有點新意;曾運送韭花醬給你的淘寶代運商後來稱韭花醬乃液體物品無法運送我訓了他們一頓,說他們辦事言辭前後不一。
唉,曾幾何時我是這樣的我?
這樣的轉變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無時無刻對你牽腸掛肚。晨起看了時間便計算時差,想你是否已安穩入睡;睡前又想該是晚餐時間了,不知道你今天給自己做飯還是外食,然後聽著你給我發過的語音浮浮沉沉地做夢;就連工作也不專心,常常在忙得不可開交時忽然晃神,心中暗想不知道此時此刻你在做些什麼。
太不可思議了。你我素未謀面,我其實對你一無所知,你卻似乎佔據了我的心。光是輕喚呢喃你的名字我便雙頰發燙,書寫你的名字我也感到害羞。我好害怕,現在我竟然就已經這麼喜歡你,倘若往後有緣相見,我情不自禁變得越來越喜歡你更喜歡你那該怎麼辦?而我很清楚,也比誰都明白,這樣的喜歡是如此淺薄如此蒼白如此不堪一擊。
誰說不是呢?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同的學術專業、不同的文化燻陶、不同的……總之,有很多很多的不同。種種矛盾,是一句「我喜歡你」或一句「我愛你」就能夠抵消的嗎?曾經我的理性也陷入掙扎:我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哪一個時間點對你心動?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我想通了。心動已然發生,那也就沒有必要將愛情追根究底了。
只是,偶爾想到你我之間似乎沒有共同話題,還是會有點惆悵。也許這就是藤井樹說的「距離是澆熄愛情的第一桶冷水」吧——沒有一起生活,找什麼當話題似乎都很刻意。而我,又是如此無聊枯燥乏味木訥呆板沉悶的人,也接不住那些撩人調情的話,更不會主動說,唉。
難道要說些生活瑣事嗎?好害怕你生厭嫌煩,又想到你課業繁忙還是不要打擾你好了。我能做的,就只是噓寒問暖,說些空洞毫無需要的囑咐,一點也不討喜。
究竟該如何改善與你的相處呢?我沒有一天不盼望能與你說話,若能語音通話那就更好了。明明不時暗自在腦海裡演練預習該如何與你互動,要跟你說些什麼話,結果每次與你聊天,文字也好語音也好,我的腦袋竟一片空白,只覺得能和你說上話聽到你聲音便是好的,哪裡還需要多說什麼。
好想告訴你啊,告訴你其實我喜歡你,心都滿出來了。
次日醒來,十二月三十日,二零二零年的最後第二天。我病臥在床,原來中國古典文學寫的都是真的。直到晚上,我終於勉強爬起床,盥洗後出門給你買東西。後來,我在熟悉的商場迷路,歸途又坐過了站,結果在陌生的地方下車,深夜一個人開著手機的導航系統走回住處。
也許,哭一哭我會好過點,但我卻哭不出。可不是嗎?這沒什麼好哭的,你我都是成年人,你擁有戀愛及選擇的自由,而我有尊重同時繼續喜歡你的權利。內心酸楚苦痛,我甘心如此疼痛——請你讓我就這樣靜靜地喜歡你崇拜你,靜靜地關心你牽掛你惦記你,還有靜靜地想念你。
一直想念你。
想念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