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先生不是一个多产作家,市面上能见到的书,两只手绝对能数完。但他依然是我喜欢的作家之一,啊,你问我不喜欢谁?我是个博爱的人,谁我都喜欢。杨绛先生说:钱先生对他的小说、散文全部不大满意,写好后都想销毁。这可能是他薄产的原因,销毁的稿件比留下的稿件多。传世之作真不用多,一部《红楼梦》,千秋万代,一部《围城》,放到今天看也时髦无比。钱先生算是现代讽刺小说代表,讽人、讽神、讽天地。
相比《围城》,我更喜欢这个小短篇——《灵感》。回归到一个读者对文章的本质吸引点——有趣,故事有趣、文字有趣、思想也有趣。网上各种考证很多,说这篇小说讽刺的是鲁迅,在我看来讽刺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群体、一个社会、一众现象。其实讽刺了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酣畅骂人、骂事,写的人爽,看的人也爽。
爽点一:有趣的小配角
在这个故事中,主角才是配角,小配角们个个鲜活,个个有意思,个个先兵夺主。先从只出现在一句话中的诺贝尔眼科医生说起。原话是这样的“‘支那学’者马上谦虚说自己还比不上获得本届诺贝尔医学奖金的美国眼科专家,只研究左眼,不诊治右眼的病,那才算是一点儿不含糊”。
这一句话道尽了一个群体,“专家”们生活在高处,光芒笼罩四野,生活在低处的我们,看到的都是光芒,光芒中有啥其实并不知道,对我们来说光芒就是专家本身。“专家”们深谙人心,不断制造光芒,光芒的养分来自高升、神秘,高升、神秘来自普罗大众都看不懂、听不懂。“支那学:”者也是一个文字“专家”,一个只研究中文音韵,不用知道中文意思的“专家”。他们只用“成道”不用“成事”。
媒体:作家的诺贝尔奖风波,对媒体来说,是稀缺食材,得到、得不到都能烩出八卦盛宴。赢得饕餮发行。媒体甲:“大骂诺贝尔奖金主持人忘本,老诺贝尔在火药上发了大财,而我们中国是世界上首先发明火药的国家。这奖金原该给中国人。”媒体乙:“异想天开,用贺喜的方式来安慰作家,说他一向是成功的作家,现在是负屈的天才”。媒体丙:“我们自己该设计文学奖来抵制诺贝尔奖,以免丧失批评的自主权”。
一幅媒体众生相,在热点面前,人人有责。必须从不同角度去看事件、讲理据,民众思想需要领导,这种领导责任,舍我起谁。我虽非媒体人,却与媒体有一些渊源,所以,对媒体,我还是宽容看待,能认真写社论,从不同角度看问题,已经是好媒体了,比那些无中生有,拿故事当新闻,满纸荒唐言、满篇错别字的所谓网络媒体好了不知多少倍。
等灵感的年轻作家:“阳世有一位青年人,正计划一部破天荒的综合体创作,用语录体小品文的句法、新诗的韵节和格式、写出分五幕十景的小说,纸、墨、笔都预备好了,只等着‘灵感’”。
这就是我们周围的文青甲、文青乙,他们都是天定的才子,旷世才情无人能及。都等着‘灵感’的到来,好一喷而发,拯救濒临灭绝的文学,拯救溃不成军的作家。请记得把你们的姓名、地址标准清楚,以免‘灵感’找不到。
爽点二:有趣的小思想
谁在花钱买书?
文中写道,只有中学生是花钱买书的主题,评论家、社会名流均为作者签名送书,大学生都忙着自己写书,等着发表、出版。这摆到今天就成了一场书的“定位”,你的客户是谁?客户在哪里?给客户画像,研究客户需求,从中找到商机,改变商机。成功学在任何时代、任何行业都实用,都能让众人趋之若狂。
文人的恋爱
书中说文人谈恋爱,大半是处于虚荣,引起羡慕,并非实际的需求。其实不止文人,很多所谓的成功人士,都会把女人当作名牌标签,按漂亮程度划分名牌价值。这也许不是坏事,起码对经济是一场空前的大发展,到韩国的机票节节攀升,整容业一片繁荣。进而带动了大学招生、网络搜索、广告、房地产等等行业的大发展。在这个程度上,我们要感谢文人、成功人士的恋爱观。
写死了的小说人物
作家死后,被大批人索命,大多是作家笔下的人物。申讨的均是自己没有灵魂、又呆又死,不合逻辑的存在。小说自有流行的原因,故事自有引人的特点,为什么,不得而知。钱先生是博览群书的大家,他可以批评、讥讽。我不能,就算是那些我看不懂的穿越小说、玄幻小说、色情小说,我也不能说他们狗屁不通,不知所谓。有人看就已是极大成就,再有人捧,那就是“跌在青云”中了。
捧死人了
作家在报刊上大捧特捧了一个商人,导致商人无福消受而一命呜呼,甚至作家自己也是给自己写了流芳百世的自传后死去。多年来,见到太多因捧至‘死’的人,一捧而忘乎所以,一捧而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有一天听到‘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心动了三动。
爽点三:有趣的小语言
“地狱早已搬到人间去了”:书成1945年,人间地狱很贴切。
“中国地产公司”:主管地狱转世投胎、生产的司,转世投胎更要公平、公正。
“天下就没有偶然,那不过化了装、带了面具的必然”:其实还有自己想想出了的偶然。
“从今以后,接吻就是吃补药”:一句广告语,放在今天也是一句有客户既得利益点,让客户爱、让同行恨、让员工传的好广告语。
“人类几千年来,虽然各方面大有进步,但是对同类的残酷,并未变得精致文雅”:欺骗、冷漠、忽视、文字攻击均是对同类的残酷。
类似的语言,不能尽言,随手皆能拾到,有趣是文学的最佳受众点。钱钟书、王小波、王朔、冯唐他们都是有趣的人,用有趣的文字讲述有趣的故事,让有趣的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