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在大学里接的第一招是军训。
大操场上一张张稚气的脸在祈望着将会给他们带来铁一般命令的人。
“哐哐哐——”一条绿色的飘带从风中蜿蜒着舞过来。
一阵崇敬的骚动迎来了军训的开始。
绿色的飘带开始被剪切,剪成一段一段,确切地应该说是被风化成一个一个的绿点,程式化的命令和僵直的肢体在相互交流,从温室里出来的身体稍稍尝到了苦涩后,一个个散乱不堪的方阵让绿点随心所欲调动得变化无常而又井井有条。
第一个谈心会被绿点安排在一个女生宿舍里。
“战友们”早早地聚在了一起,绿点坚实笔直的身板,鹰隼一样的眼神,黑瘦黑瘦的脸,把一嘴牙衬得更加洁白精致。在没有经受过暴风骤雨洗劫的株苗中,他代表的是坚强和力量;在花群中他是万花的偶像。尤其在王艺琼的心中,他是她永远的向往,是她希冀的一个归宿。
绿点的左右各坐着一个女生,左边的她,眼睛眨巴眨巴就飘出一波一波的骚情,还不时地用“酥手”轻触绿点的宽肩,言语一阵便是花枝微颤,右边她远不及左边的她,想风情万种可收肠刮肚也就只能像模像样地来个风情几种,其它的几种火候实在不敢恭维,绿点被弄得有些难为情。谈心会不假,可掺杂了这些过于成熟的风韵后梅子有些受不了,她无法把绿点和谐进去,她突然想到一个不伦不类的词——窑子,王艺琼从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着,但她在忍受着,看着他,她完全可以把她们踢出她的浮想联翩中好远好远。
“报告!”这个声音把屋子里所有的声音、眼神、动作收拢成一个焦点。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么?”绿点有些怕这个语气,这个动词的后面必定要述说一种情况。这些天确实有几个顶不住站军姿的折磨而倒下的。绿点担心地询问着。
“我恶心!”梅子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可能是中暑了。这儿也没有要紧的事。你回宿舍休息吧。只是我们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不容易。”绿点对这个意外有些惋惜。
梅子头一不回地甩门而去。她这个动作没敢用多大劲,但觉得做得潇洒之至。
风抚叶动影零乱,阵阵凉意把刚才的燥热撵得干干净净。星星在挤眼,大楼里灯光下有专注的眼睛厚厚的书本,昏暗的角落里是呢喃的,拥抱的,亲吻的情侣,在这个知识覆盖的地方,爱情的表现形式暴露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只有艺术作为载体才能把它颂扬成永恒,但这种暗淡中藏匿着的爱在慰藉着渴望而燥动的灵魂。梅子不反对不赞成。校园真大把它当成一个小城并不算是夸张。梅子转悠着想把这个小城的微型地图印在心中。
婀娜参差的柳枝掩映着一个忽明忽暗的“工作间”,门是虚掩着的,活泼的光从门缝中跳出扩散开来,把地照亮一大片。逆着光从缝隙中可以看见一个忙忙碌碌的身影,梅子轻轻地推开了了门,这个忙忙碌碌的人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有些惊异,看了看她那两只大而忧郁的眼友善地微笑了。梅子冒冒失失的心也安稳下来,她也友好而歉意地朝他笑笑。
“小鬼,你怎么跑这儿了?”他继续他的工作。
“不小心就溜你这儿了。”
梅子打量着他,他正在认真地往一个陶器上雕图画,刺猬式的头发,浓而黑,脸的轮廓是宽宽的,反穿着一件宽松的天蓝色的绒衣,大大小小七个口袋遍及了整条牛仔裤,大头皮靴,衣服上还粘着好些泥巴,工作台上是一些半成品的陶器,壁架上是一些漂亮的成品。
“军训的感觉怎么样?”
“好啊!这是你的工作吗?”梅子看着这些盆盆罐罐,有些羡慕他这份自由而又有创意的工作。
“我来这儿帮忙做几个样品。”
梅子的眼睛亮了,她看见架子上的一条小船上坐两个小人,女孩子的头靠着男孩子的肩,她长长的头发被海风吹乱了,脸前搭着些发丝,浑圆忧郁的眼神眺望着远方。这个别致的小工艺品和她送给成诚的礼物一模一样。
“以前我见过这两个小人!”梅子指着架子上的两个小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