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2年，深秋，天气出奇的好，秋高气爽，
有天傍晚，我从坡上把牛赶了回来，正好在关牛圈的圈门:三根木头方子，一根一根的插在门柱子的洞里，然后在木头方子的一头插入木头卡子，在我放最后一根的时候，旁边的五婆就提着桶猪食在门口疑惑的小声的说：那个好像是程秋名哈，赶场回来背了那一背？我朝着她望的打柴湾方向望去，那时候我还小，学习没努力，所以没有得近视眼，眼神儿贼好使，果然是程秋民，我的堂叔，篾夹背儿上用绳子绑了一大坨在上面。
“是秋民叔儿”，我回应到，小孩子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急忙拴好最后一根木头方子，转身目不转盯的看着秋名叔在坡路上又远而近的走下来，五婆猪也不喂了，放下猪食桶，好奇的看着远处的程秋名，六十多岁的她，眼神已经不好使了，所以我猜她看得比我焦急和痛苦些，我们就那么一刻也没放过的看着程秋名直到他走近来，五婆吓了我一跳，耳朵不好使的缘故她突然问的很大声：秋名你赶场买那一背买的什么啊？
程秋名笑着回答：“电视机”，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很是骄傲和兴奋。我那时读二年级能几个字了，是个四四方方的纸板箱，上面果然写的是有电视机几个很大的字，五婆有点惊讶，看她一脸的懵逼：“电视机？”然后看着边走边笑的程秋名说“还是你们家有钱”。
程秋名笑着说:“有屁的钱，这是我在街上抽奖抽到了”然后就消失在房子的转角处。
我好奇的跟在秋名叔背后蹦蹦跳跳的一路向他家走去，一路上看到的人差不多都跟五婆的反应相识，一路上的小伙伴越来越多，我也兴奋的跟他们反复介绍:“这个是电视机，这个说的是电视机啊”
来到他家，他放下夹背儿，把电视机的箱子打开，然后迫不及待的抬出电视机，放在屋子中间的大桌子上。
不多一会，他家都挤满了人，有些是从地里刚回来路过的，还背着锄头背篼的，门口全是头挤头的往里看，院坝也是，大家都十分好奇，有些人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惊讶不已，彼此好奇的议论着。
有人就憋不住了问他买成多少钱，他兴奋的说:“不是买的，抽奖抽到的，有一家卖电视的开业搞活动，一等奖就是一台电视机，我看到大家抽，我也跟着抽，没想到我搞到了一等奖，当时我还想着可能是骗人的把戏，不太相信，看到有人去兑奖，我也跟着去，结果是真的，吓我一跳”
大家就都附和说，“你运气太好了”，有人说“放出来我们看一看”，又有人说“放西游记看猪八戒”，大家都在等着程秋名，仿佛他是孙悟空一样。
程秋名笑着说，“我不怎么懂啊”，然后就开始找楼梯，大家都骚动起来，热闹非凡。从房梁上拉电线下来接插板，大家都想帮忙，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帮，不敢碰电视机，怕弄坏了，就打打下手，其余的人则双手抱在胸前，也是着目不转睛的看。
慢慢的天就黑了，有些人看了老半天没结果，就散了一些。捣鼓了很久，电接通了，准备插上插头的那一刻大家都十分紧张和兴奋，这一刻终于来了，当程秋名抖着手按下电源键时，电视机响了起来，接着屏幕亮起来了，上面跳动着满满的黑白相间的雪花点点，大家都相互疑惑的看着，有人说电视后面有天线，打开后要用天线找天楼电视塔信号，于是程秋名又起身在后面找，果然找到两根可以伸缩的金属杆，于是前后左右摇动，屏幕上的黑白雪花点也跟着波浪型的闪动，声音也时大时小，可就是不出画面看不到人影，大家都很焦急，程秋名也搞得一身汗。
程秋名的娘在旁边实在是看不惯了，厌恶的说了句:“一天就他妈痞搞些不起作用的王光光”。然后大家就陆陆续续的失落的散了，最后留下我们一大帮小孩子坐在地上期待的看着满屏的雪花不愿意回家。
二
半个月后，经过程秋名不懈的努力到处求教来回奔波，电视机终于能看了，虽然屏幕上的人影不时的随着波浪摆动被拉的扭曲到看不出是人形，但是大家还是觉得无比稀奇，稀罕得很，一没事就往他家跑，他们家白天黑夜都无比闹热，凳子永远不够挤，有的人就站着，也有的人蹲着特别是我们小伙伴，下午早早的就在他家门口等着他回来开门了。
虽然大家都羡慕不已，程秋名两兄弟更是无比骄傲，但是秋名娘高兴的同时也十分揪心，这白天黑夜开着得费我多少电啊！屋里时常被堵得水泄不通，所以有时候提着桶猪食过不了路的时候就会很生气，抓住机会狠狠地骂秋名，很多人也明白秋名娘使脸色，可是这还是完全没有影响大家都电视的喜爱，照看不误。
有一天程秋名在家里对弟弟说“人太多了，空气都不流通，光线也不好，要不把墙上的窗户改大一点吧？”弟弟很崇拜哥哥，连连点头说行行行，于是第二天中午就开始动手了。
他家房子是他爷爷修建的，墙是木板，上面有一个直径三十厘米的圆形窗口，窗口中间雕刻的是一只鹿，工艺了得栩栩如生，非常精美。程秋名的设想是把窗口改大点，搞个六十厘米，的正方形，想着屋里亮堂堂的，程秋名兄弟两越锯越兴奋，把锯子拉得噗噗只响，就在他两锯了一半时，他娘砍柴回来了，看到两个儿子在自家好好的墙上卖力锯，她就火冒三丈：“你两个舅子背时败家痞仔仔，锯你妈仙人锯，你妈的痞好好的墙板板你跟老子锯个大框框……”
兄弟两锯的正投去，根本就没发现他娘回来，所以听到娘的咒骂吓得兄弟两甩了锯子就抱头鼠窜！不多一会儿就跑到沟对面的院坝坎上，朝这边观望他娘，她娘腾了背篼，看着墙已经被锯坏了，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一边骂一边进屋，过了好一会儿，又出来大声的对着沟对面的程桦骂 :“锯你妈的痞锯，要锯就跟老子滚回来锯完，还不快点滚回来锯！”
程秋名兄弟两看到虽然激怒了娘，但是娘也拿他们没办法，看到娘的允许，他两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跑着回家去，到家后他娘在旁边顺手抓了根竹桠支一人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两棍，骂到：“今天你们就要给老子锯好了，锯不好的话老子就来锯你们”
然后兄弟两一人在屋内一人在屋外握着锯子噗噗噗的锯了起来，这时候隔壁的伯伯扛着一截青冈柴路过院坝，看到他两在墙上锯，就玩笑似的问“你们这是在学木匠？”然后程秋名正好找到机会给娘解释，就大声的说屋里太黑了，光线不好人多了空气也不流通，要把窗口锯大点！
伯伯边走边回答说:“可以可以，但锯那么大你们就不怕强盗晚上偷你家腊肉？”然后伯伯笑着就扛着柴离开了。
不多一会，随着精美的鹿窗掉在地上啪的一声闷响，程秋名兄弟两就锯成了一个六十厘米的正方形窗口，弟弟在外收了锯子，程秋名从里头由窗口探出头来，想到刚才隔壁伯伯的话，他先是出来大半个身子，双手抱住住弟弟，叫弟弟往外拉他，然后程秋名轻易的就从窗口出来了。
想到确实有点危险，于是他两又开始到处找钉子、木条和透明的胶纸，最后成功的在方形窗口蒙上了一层胶纸。
屋里确实亮了很多，空气似乎也好了不少，风大的时候还吹得胶纸哗哗响，有时候屋里人太多时有些人就站在窗口往里面看电视。
过了好几个月，腊肉的危险全来自程秋名娘的菜刀，除此之外十分安全，程秋名十分满意自己锯了这个窗口，时常觉得自己 ‘简直屌爆了’。
三
1993年，清明节前夜。
程秋名的爹忙了到深夜，他爹是个傩戏先生，还是一个傩戏团的主将，这个班子有师傅徒弟十几个人，专门负责附近大大小小几十个寨子傩戏：敬奉鬼神亡灵菩萨罗汉什么的。清明节前程秋名爹忙了好一阵了，主要是清坟，所以他做好的符纸等必用品差不多都用完了，按规矩，清明节这天过后就不能清坟了，所以第二天是最后一天，他有好几处提前就跟他联系了好的，他得晚上赶着把符纸做出来，要不明天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一个人在屋里开着灯加班家点的做，大概深夜一点半的样子，秋名爹才做完，开了门在旁边的猪圈哗哗哗的放了泡尿，然后满意回屋关了灯睡了。
天还没亮，程秋名的娘跟往常一样，就起来开始忙活了，先要煮一大锅猪食，然后才煮饭，所以起的很早，她开了灯就出门撒尿，撒完后顺便抱一捆柴回来开始煮猪草。
坐在炤门前突然觉得有什么好像不对，于是她往后一看，先是看到正方形窗口的胶纸不在了，破了的胶纸条在黎明的黑暗里哗啦啦的摆动，然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她的到腊肉，抬头一看，腊肉都在，她不放心，还仰着头一块一块了数了一遍，一块不少，可她还是觉得好像有问题，然后环视屋里，就看到了靠着屋里墙壁的大桌子上空空的，电视机不在了！她吓得叫了起来，先是喊了程秋名的爹的名字，喊了几声没回应，她就急急忙忙的跑隔壁房程秋名兄弟两的卧房去了，边走边喊:“秋名！快点起来！你的电视被偷了！快点起来啊！”
然后大家都穿着秋裤就起来了，由于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只能看了一会儿空桌子，又看了会窗口，除了愤怒，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程秋名爹聪明，说:“我们马上沿大路分头追，跑快点，强盗背着电视肯定跑不快，说不定就会被我们追到！”于是就开始分析强盗可能沿那些路逃跑，秋名娘说:“也给我一条路，我也追”，秋名爹一听就火了:“你也追？你追个锤子追，黑漆麻港的在家好好跟老子把腊肉守好了！”
说罢，穿着秋裤的父子三人一人手里提了一把斧头，就迫不及待的沿着分析的大路分头跑了出去，消失在门外黎明的黑夜里。
这三父子由漆黑的黎明里出发，追到旭日初升微风习习的清晨，再追进烈日当空的闷热的正午，跑到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的实在跑不动了，最后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了，天气干燥，路上有没脚印，连根强盗毛都没抓住，大家都怪自己不争气。追得最短的是程秋名老爹，毕竟年龄大了，哪是秋名兄弟年轻小伙儿的对手。
追的最远最狠的当然是程秋名了，这毕竟是他亲生的电视机，心肝宝贝儿心头肉，当时一度还想着考这台电视机作为筹码娶隔壁村心仪已久的王姑娘当媳妇儿呢！如今全落空了，往县城里跑也是他特意选择的，他一度怀疑是买电视机的老板找人偷回去的，所以他跑了五十多公里跑进了县城西门的电视机商场才停了下来的，靠着一棵树一屁股坐在商场对门的马路上。
可他不死心，一直观察到第二天下午，直到他弟弟赶到县城找到他在他背后叫他，差一点就把他给吓死了。家里人吓得不轻，头天晚上了都没有回去，还以为他可能追到了强盗，怕他和强盗冲突发生了什么危险，寨子里的人一晚上都没睡觉，讨论怎么找程桦，于是十好几个精壮汉子凌晨就出发了，沿着去县城的路地毯式的搜寻，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有人从这里背着一台电视机路过？有没有看到程秋名？随着里寨子的距离越来越远，被问到的人回答的信息越来越简单，问到最后大家都不好意思问了，就埋头专心找。
秋名弟弟眼见没什么结果，他一个人便加速往县城走去，所以当他看到哥哥程秋名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跑着上去边拍边喊，着实吓了程秋名一跳。
虽然天色渐，但兄弟二人还是决定一起回家，家里的人等着了，关键还有十几个人在半路找他。
四
再回家的路上，兄弟两一前一后的越走越黑，有点无聊。程秋名就问了弟弟他们追贼的情况，最后弟弟叹息了一声，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对程秋名说:“哥，我们要不去镇上找派出所报警吧？”
程秋名带有火气的回答说:“报警？靠警察行个锤子行”，然后他就告诉了弟弟他昨天深夜遇到的事。
“我给你说说昨天我的事，事情是这样的”程秋名边走边说，“我都不知道是几点了，反正我醒来后街上看不到其他人，可能是跑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于是我就在街上靠着树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拖醒了，醒来后发现两个警察死死的抓住我的手，把我往一辆货车的方向拖，我看到有人被警察拉到车上，有警察在车上守着，我吓着了，以为是对面的电视机老板看我一天都在对面看，告发了我，然后我就紧张的问，我犯什么法了？你们为什么要抓我，警察也不管我说话，只顾着往前拖。 跑了一天，我体力不支，眼见没有办法，于是就不反抗了，跟着警察的脚步走，警察见我顺从起来，就不死死的拖我了，于是我把所有的力气和智慧都用在跟警察解释我为什么此刻会躺在大街上睡觉，从抽奖到电视机被偷，然后我怎样追到这里，电视机是什么牌子的，我老家在哪里，我姓什么，家里有些什么人，娘姓什么，我们村的支书村长叫什么他都说，我还说我喜欢的姑娘叫王花花，可是这些都不管用，警察还是没有放我，我哭了起来，太吓人了，我又不知道为什么！可我还是没有放弃，光哭是不起作用的，于是我又说，你看我虽然穿衣服不好，但我洗得很干净，然后警察终于发话了说，你说不是要饭流浪汉，那你为什么只穿了条秋裤在大街上睡觉？我见我刚说的他们都没听进去，于是我把发现电视机被偷到追到街上的过程又说了遍”
“你猜怎么着？”程秋名加重音问他弟弟，
他弟弟反问他:“怎么着？”
程秋名接着说:“警察停了下来，用手电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个警察说可能是真的，另一个疑惑的看着我说这难说，他们又抓紧我走，我见没希望了，于是便边哭边挣脱，可是没有用，把守的其中一个警察也跳了下来帮忙抬我，最后我就被关进了黑漆漆车厢，我太怕了，大声的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程秋名严肃的告诫弟弟说“你回家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哭的事哈，爹和娘也不能说，要不然我可能媳妇都找不到了，太鸡巴丢脸了。”
弟弟应声答到“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说的，你是我哥！那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此刻他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半小时了，还没有遇到寨子里出来找程秋名的人，程秋名在路边岩壁上仰着头喝了几口山泉，然后又接着说到:“可能是在里面觉得太吵了，因为里面出奇的安静，所以有人就受不了开始说话，叫我不要哭，哭是不起什么作用的，也不用怕，我听见有人这么淡定，于是我就慢慢安静下来，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确实不像个样子，看里面的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于是我就十分好奇的听黑暗里的那个声音继续说，因为听说最近会有省里的大领导下来检查，县大老爷们怕我们影响他们的市容，于是要把我们趁黑拉走，那个人说他已经被甩了好几次了，还说免费的车为什么不坐？确实也是，他说他这几年来到个五个县城了，第一次从这里被拉出去甩的时候，确实很还怕，怕被暗地里乱棍打死，可是车子拉了他们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把他们甩在了一个山上，后来等天亮了，他们有几个人就结伴一起沿着马路走，最后到了一个县城里，一打听，原来只是我们县城的隔壁个县，只是距离确实有点远。后来他又被那个县的警察以同样的方式拉走，就这样他辗转到过好几个地方，还重庆都去过，最后转了圈被拉回来了，这他妈不就是坐政府的车搞旅游吗！听他这么一描述，我发现好像没什么危险，于是我就放了点心下来，里面的都是些酒疯子、流浪汉、精神不正常的人，可是我不是啊，我想出来，于是我就站挨着门站着，等着被拖进下一个人来时开门，没过多久，们终于响了，我赶紧把头伸了出去喊，我真的不是流浪汉，你们放我回家吧，正好刚才拖我两个警察在外面拖另外一个人，见我大声的叫，就喊我一下去，他们也怀疑我可能确实不是流浪汉酒疯子，但是要我不要乱说话，说是知道我是谁，于是我才得以逃出来”。
弟弟问到:“那你被误抓后第二天为什么你都还不回家？大家担心死你了，我们十几个人才出来找你，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你第二天还穿着秋裤在街上看，别人不笑你？”
程秋名说:“害怕不笑我，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怀疑那个老板，所以又观察了半天，不过就是你们不来找我，我也准备回家来，怕晚上又有警察拉人”
说着不多一会他们就遇到了一起出来找他的那十几人，他们都坐在一个岭岗的沙地上抽叶子烟吹牛，然后大家热热闹闹的就往寨子的方向回去。
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还有很多人等在程秋名家，看到程秋名回来，他娘跑上去抱住程秋名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到大家都安全回来了，村支书招呼大家说:“还好人没什么事，这么晚了，大家都回家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挖包谷土呢”。然后大家都陆陆续续的散了。
五
第二天中午，村支书、村长以及组长又来到程秋名家，坐在秋名家院坝里散摆的靠椅上，秋名爹赶忙上去陪说笑，还看似不在意却又毕恭毕敬的敬上银杉牌香烟。
他们怕程秋名家三父子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搞出什么事来，同时反复的问他们有什么具体线索没有，他们觉得如果有可靠的线索最好报警，没有线索就不要到处找了，不安全。
程秋名的娘一只脚蹬在门槛上靠在门框上听，在这时秋名娘走了过来，开口说到：“王支书，我就直说，我特别怀疑我们寨子的周三狗，去年犁秧地的时候他就和我骂了一架，他说我使劲的铲他家的田坎，把他家田坎铲成了刀肚片儿，犁田你说那家不铲田坎，我年年都这样铲的，和其他那家挨着的田别人也没说我铲很了，就周三狗凶得很，我们本来就不怎么和，他就拿这个说事儿，一直说要挖我家田坎，杀我家牛，还说……”
“赶快跟老子滚去煮饭，你他妈一天痞话多得很！”程秋名的爹实在听不惯了，看到程秋名的娘在领导面前说个不停，就愤怒的朝程桦娘吼到。
秋名娘看到男人生气了，也知趣，反正他内心积蓄依旧的心结已经说了出来，于是她便转身朝饭房走去。
留下秋名爹干忙跟支书村长解释说:“妇人家的话多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有什么线索我会通知你们帮忙的，这几天天气好，正是挖苞谷土的好天气耽误了你们不少是时间，麻烦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哈，很过意不去”，于是他边说边一人递了包银杉烟过去。
三个人都拒绝说，“你这像什么话，这是我们的分内工作，那有你买烟的，赶快收好，别人看到影响不好，我们是国家干部，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再说又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应该的”
见领导们拒绝的很真诚，于是秋名爹就不好意思的笑着把拿着烟的手缩了回来，十分内疚的:“舅子背时痞仔仔些搞些事出来尽给大家添麻烦，真是打扰大家了，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不过我的意思是去派出所报警的就不用了，小事没必要惊动警察，像这种事警察可能也管不过来，到处都有强盗，你看去年毛狗家的两头大牯牛被偷到这个月二十就有一年了，到现在也没查出个结果出来，这个电视机可能还没有两头牯牛值钱吧，再说是他抽奖抽的，便宜来便宜去，只是受了点惊吓，也可以算没什么损失了，再说失财免灾！”
支书说:“这个说法你这样想就不对，你看你还是读过几天初中的知识分子，我们要相信法律，相信警察，相信政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充分信任领导”
村长接过话头说:“就是就是！虽然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书记说的更对。反正大家也隔不远，有什么消息们随时沟通，我都在家的”
于是三个领导就起身准备离开，秋名爹赶忙说:“哎唉！你们不慌啊，喝杯开水走！于是大声的喊秋名娘端茶出来，三个人边走边拒绝说不用了不用了，秋名爹很是焦急，对着饭房说:“你跟老子在摸些什么，一天搞囊都慢缩慢缩的”！然后他又看着领导都走开了，有点手脚无措。
当秋名娘端着茶壶和碗出来的时候，村长三人已经扛着锄头走过前面的桥了，看着秋名爹蹬得圆圆的一对二筒大眼睛，秋名娘嘴里念叨起来:“恨老子个锤子恨，你不敢恨他们，他们卵事没做卵忙没帮到，就得张痞嘴说还要老子敬他们的茶！想鸡巴得美！”
秋名爹看着秋名娘的念叨无可奈何，也难得管，几十年都这样了，招呼不住！
吃午饭的时候，程秋名对他爹说:“你不让报警的事是对的，警察不能相信，他们都靠不住！”
程秋名的爹白了一眼程秋名，说:“你跟老子也是痞话多得很，专心吃饭，干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然后顺势夹了一根长长的黑漆漆的骨头给程秋名。
骨头是腊肉排骨，秋名娘以为王支书们要在这里吃饭，于是她把骨头宰的特别长，看着程秋名碗里的排骨像一根黑漆漆的扁担横在碗上，就忍不住一个人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最后捂着嘴差一点把饭都喷了出来。
秋名爹看着秋名娘笑的样子，严肃又带有愤怒的说:“好鸡巴恶心！你他妈痞就不能让老子们三爷子好好的吃顿饭？”
看着秋名娘端着碗笑得身体都止不住颤动着离开，他又顺势白了一眼程秋名，然后拿起筷子又在茶汤盆里翻骨头，选来选去都长得很，就说到:“你该不用宰，从楼板架子上直接夺下来整块放进大锅里，然后把锅儿抬桌子上来吃！你到这确实是个待客的好方法，显得不得了的大方，谁好意思在别人家啃这么长的排骨……”边说边夹了根给秋名弟弟，秋名的弟弟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爹，又看着炤门前的娘，再回头来看着他爹，他爹看着儿子的眼神又看着碗上的黑色扁担也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喷的秋名弟弟一脸的饭！
秋名弟弟一甩碗就走了。边走边回头对着笑得喘不过气来程秋名吼到:“你还笑，笑个鸡巴笑，以后别他妈赶场了，又去抽什么鸡巴奖了”
然后留下秋名、秋名娘和秋名爹在屋里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着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