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时候,我还没有睡。隐隐约约的疼痛折磨着我。
就像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生命中的人一样,她就这样出现了。
她在简书上说:“你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问:“何以见得?”
她说:“我看完了你所有的文章,还有那些断断续续的言语。”
我在写字的时候是感觉最靠近自己的时候。不刻意去追求,也就不害怕失去。
我说:“哦,这样啊。我有个朋友说:‘咽喉的谷物主动酿成酒,故事被群鸟叼走。’”
她说:“现在,飞鸟追逐着你的身影。”
我乐呵:“但愿你别钻进了猎人的网。”
于是这就算开始了。
相互加了好友之后。
我们断断续续的叙述着彼此的过去以及未来。
我知道她会在凌晨三点钟睡觉;
我知道她喜欢买抹茶味的双旋冰淇淋,却从来没有吃完过;
我知道她在打游戏输了后也会埋怨队友,却不是很在意输赢;
我知道她会看各种各样的书,却只是因为其他人也在看这些书。
她只是去经历更多,不奢望得到一个美好的结局。
可就像我知道许多人的习惯一样,我仅仅是知道,却从未走进她的人生。
她说:“去除无意义的社交,过多的言语对于简单干净的生活而言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
我说:“那我在你的生活里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她说:“大概是那种对远方的一种向往,遥远的地方是不是烟火灿烂。以及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奇。”
她犹豫了一下再说到:“嗯,好奇。”
我说:“好奇什么?一个人是如何在他既定的世界里面活成别人期待的模样?”
她说道:“不是,是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灵魂才能写出那种绝望和希冀交织着的文字。”
我说:“你是说那些关于死亡以及生命的诡辩嘛?”
她说:“关于死亡和生命的从来没有轻蔑。”
我说:“只是那些文字刚好契合了你的某些生活而已。”
我说:“这大概也是那些文字存在的意义吧。对于我而言,还蛮幸运的。”
她说:“对于我而言,也是蛮幸运的。有一些文字是像是为而自己写的一样。”
有次她喝醉了,发了些消息给我。
“第一次喝那么多酒,我一杯倒,昨晚喝了二十几杯。”
我说:“如果不是我太过偏颇,那么我相信深夜的每一杯酒都有它自己的故事。如果你愿意说,那我可以听听,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希望故事照着剧本发展。”
她问:“什么样的剧本?”
我说:“过分询问你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获得宁静的权力,就算没那么幸福。”
她说:“只是喝酒而已,朋友说,让我过去喝两杯,我就去了。”
我说:“但愿是我太过伤感,我其实是不怎么喝酒的,但是我从来没有醉过,最多一次喝了大概一打啤酒,头疼的厉害,但还是很清醒,喝不醉其实也是一种悲哀。”
她说:“其实我也不常喝酒,但是今天我得去,我今天都还不去,就再也看不见他了啊。”
我说:“早有预料的别离远远好过猝不及防的相遇,在心里反复排演的剧情都像是预告,草率而随意。”
她说:“我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2018年12月24号晚上,她突然问我:“人和人的相逢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说:“大概每个人都是一条各自奔腾的河流,遇见一些礁石,溅起的水花进入对方的生命中,从此知晓了对方的存在。有的人足够幸运,在下一个转角汇聚在一起,于是有了更大的勇气和力量奔向未来;有的人生出厌恶,就此分道扬镳,或许他们终于足够了解对方,准备接纳对方的时候,已经到达了海边,只得好像才认识彼此的模样,抬起头笑笑,就隐没在大海里。”
她说:“我知道了。”
我说:“去找他吧,等过了今年,过了今年你才知道结果。”
我不知道我与她的相逢意味着什么,但是如果我真正看见她的话,我会抱一抱她,然后弯下腰在她拖曳着的长裙上系一个好看的结。这样的话,她也不至于在泥泞里蹒跚而行。
我们没有刻意去联系,要是我凌晨三点钟还没睡觉的话,我就顺手给她发条信息。
“晚安,记起一个还没睡觉的人儿。”
她迅捷的回复:“晚安,你看见了吗,窗外的霓虹弥漫的城市像是在燃烧,它要把城市里每个人的灵魂灼烧成灰,堆在花盆里,让夜晚的昙花一现。”
我向窗外看去,灯火昏黄不定,徒劳的和黑夜做着最后的斗争。
我说:“你看看,人世间多有趣,灯光因为黑夜才有了存在的理由,然而灯光驱逐黑夜。”
她说:“我见到他了,坐在轮椅里,就一直对我笑,他对谁都一直在笑。像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嘲讽。”
我说:“当初他因为我们才落下的疾病。”
她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故意忘记。只是我不愿意记起来而已。”
我说:“晚安。”但我知道,今晚她大概要在清晨八点钟才会被睡眠扯进梦乡。
她说:“越来越害怕睡觉了,一闭上眼睛,他就一直对着我笑,是在嘲讽。”
我说:“我一会儿就把那些文字删了,反正断断续续的也凑不起一个故事了。”
她说:“如果是个故事就好了。”
他们好像两条面对面冲撞在一起的河流,从此止步不前,形成了一个湖泊。埋葬了女孩和男孩之间的爱恨情仇。时间过去太久,我记不得了,但是,无论什么样的爱情,总有着被偏爱一方以为对方付出的全部都是理所当然,所以伤害别人也是理所当然。
2019年2月15日号晚上,她说:“我觉得仅仅是我一个人的生命根本不够赎罪。这是我所知道的结果。”
我一直都知道答案是什么,我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但我想要你和我一起死去。”
她说:“嗯,好的,我愿意。”
窗外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又湮灭,留下一些隐隐约约的光斑,在这样的光斑里,我好像看见那个男孩咧着嘴在冲我笑,像是在嘲讽。
我把已经割破的手腕放在浴缸里,让伤口不至于结痂,然后给她说:“你终究还是没能逃离猎人的网,我也一样。”
我有些倦了,手机滑落进浴缸里前的一瞬间,我看到她问:“谁是猎人呢?”
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