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 不想喝豆浆

三功从网上给妈妈买了一台二手豆浆机,手机控制的那种,前几天三功一直在教妈妈学习如何用手机操作。三功妈妈很早以前就希望可以在早晨的时候榨点豆浆来喝,豆浆很滋补。

早晨我问:爷爷,你昨天喝豆浆了吗?

爷爷说:没有。

三功妈妈在一旁补充道:你爷爷不喝豆浆。

我很好奇,就问:爷爷,你为什么不喝豆浆?

爷爷用手比划着说:91了!这么大岁数了,再喝,得活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我才知道,爷爷原来不喝豆浆是觉得豆浆补人,所以就不想喝。“不能喝了,活的岁数管够了!”。我觉得这是一个让人忧伤的,不想喝豆浆的理由。

有时候碰上爸爸心情不好或者喝完酒,和爷爷吵架的话,爸爸可能就会对爷爷讲一些气话。回头等爸爸脾气散了,酒醒了,他又再继续给爷爷夹菜,继续和爷爷一起坐在炕上唠嗑。可是,我觉得事实上,爷爷不可能不去在意,这些话都一点一点积压在他心里。而,很多时候,这些偏见(对人老了没有价值的偏见)都是一个人于无意识中体现的。

真正让人为难的是,你也不清楚要做多少才能让他重新确信,他是足够被期待,被期盼,被深爱的。

打盹是漫长时光里,最直接快速的消遣

日渐衰弱的身体,让他举步维艰,眼睛看不清楚,耳朵也逐渐失聪,身体的一系列退化都让他对生活日渐丧失信心。他唯一期待的是,有一天能够真正“老”去(方言里,老去也就是死去的意思)。

后来,我发现如果我和爷爷说,你时候没到,走不了之类的话,他便很受用。我继续给他杜撰:你时候没到,阎王爷是不会收你的。爷爷很相信这些,我觉得或许这样给他解释生命的话,他会比较容易接受:为什么自己这么老了,还不老去?

后来我就这样劝说他喝豆浆:你时候没到,想走也走不了,所以还不如多喝豆浆养好身体,让自己身体厉害一些。爷爷便转忧为喜的说,好好,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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