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中秋月圆夜,今晚月儿独不见。浅浅心事深深藏,常常久久别离情。
十几年前的今天,我在村里看电影,就是那种送文化下乡的片子,看电影的人太少了,只有留守老人和他们看护的留守儿童。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大多都在追剧或刷朋友圈。而我的目的也不是为看电影,我约了人,在放电影现场见面。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骨子里残留的传统情结吧!
和我约会的是:同村的同班同学,我高中毕业,他去了昆明读大学。有一天他发来短信,说中秋节回家,他要带给我一个惊喜。我期待着猜测着……
我们见面后在电影场里待了一小会,他提出到外面走走,我们一前一后去村外的小河,皎洁的月光洒在宁静的水面,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也有一两生蟋蟀的叫声,我们都沉默着,终于他打破僵局,问我在家过的好不好,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说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他说当然不是,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我一看是我哥打来的,随手挂断了,再打来再挂断……他说你接吧万一有急事呢,电话那端哥哥的狮吼声震得我头皮发麻,接完电话我急忙往回走,他说家里出啥事了?我丟给他一句,我爷爷去世了。
大老远就听见我家方向传出的哭声,我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脑海中呈现出有关爷爷所有的画面。
奶奶去世早,因为怕我父亲和几个姑姑受气,身强力壮的爷爷没有再娶,又当爹又当娘,白天下田劳动,夜里还要缝补几个孩子的衣裳,含辛茹苦地把几个儿女操成人。我记事的时候已经改革开放,家家都有责任田,当大多数人家用机械型收种庄稼,我家依然养着两头牛,用爷爷的话说,一是牛粪能养地,二是他离不开两头牛。别人田里都打除草剂,平时很清闲,我爷爷却很忙碌,他整天泡在地里,除草、撒牛粪、捣鼓庄稼。几个姑姑看他拿的东西,爷爷从来不自己吃,除了分给我哥我姐的,他总会悄悄再给我留上一份,我记得爷爷到河堤除草的镜头,他肩膀上扛着一个除草的长把铲子,铲子上面挂着装草的大篮子,大篮子里面坐着我。中间歇息爷爷总能变戏法似的,拿出我喜欢的玩具和零食。他还带着我去民权县看大戏,他看戏我吃零食,我的大门牙和下牙,因为磕瓜子磨成永久的豁齿,我因为调皮被母亲追打,爷爷护我一次次跟母亲闹翻,我和小伙伴偷摘邻居家的石榴,爷爷拿着钱登门赔礼道歉,我生病时他让我父母去睡,独自看护我整晚……
按当地风俗老人去世,要在家里停放到头七,也就是七天。儿女、孙子和一些至亲必须守灵,守灵期间我万分自责,爷爷那么疼爱我,而他老人家撒手西去之时,我却和人约会,这份自责很有必要,伴随我走完这一生。
送走爷爷,和我约会的人已经返回昆明,守灵时他的身影也会时不时出现,但那仅仅是一瞬简的闪现,想他的画面还没有成型,便会被眼前的气氛和内心的悲痛驱赶,我说不清楚在那种场合,有那种想法算不算可耻。
也许他感到事情来的突然,或者是也有一种愧疚,我守灵期间他没跟我联系,去昆明也是不辞而别。中间我们或通话或短信联系,像是达成默契,谁都没有提起那晚的约会,一晃就是一个假期,年假他从昆明回来,我们都成熟了许多,相约在一家小小的乡村饭馆,我才记起,我们不仅是同村同班同学,还是同村同姓同一个家族的人,更要命的是,按辈分我是他的姑姑。那次相约我们谈论了许多许多,先聊有关其他同学的事情,再聊其他同学以外的事情,唯独没有聊我们之间的事情,那种感觉,既亲近又遥远,既欢愉又伤感,既想相聚又想逃离,既要分离又不甘心……这件事也是让我一生纠结,无法心安理得地释怀!
月缺月圆人不圆,人圆月圆情不在。亲情友情患难情,理解礼节环环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