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感觉到如此焦灼。一个人躲在阳台上孤独地抽烟,好友圈动态发表不到五分钟,删了又发,发了又删。后来,我干脆藏匿自己的生活状态。在很长时间里,我备受失眠的痛苦,不到凌晨两三点都难以入睡。
直到今天,我终于承认,我好像过得很好,却活得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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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七月初,我的大学生活在领到毕业证那一刻开始,就庄重地宣布结束了我的学生时代。那会,我什么都没准备好从广州出发北京。大概那时年少轻狂,我一直以为只要拥有梦想,到哪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在北京租了不到十平方米的地下室,刚开始,走在北京的天桥上,看着桥下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这座城市忙碌地活着。我心里想,我也要玩命地选择在这里留下来。
我把履历整理好,在招聘网站一一发给出版社和媒体公司,刚开始感觉还好,我偶会接到面试通知。只是面试结束,再也没有下文。不用猜想了,已经被落选了。很多的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刚大学毕业,没有什么社会履历,用人单位才不要我。
其实,虽然我大学刚毕业不久,但社会经历还是有的。大学念的专科三年制,实际大二下学期已经出来实习了。在那一年的实习期里,现实中的生活,很多时候,我不由地低下了头。像刚出来实习那会,我已经被广州一家经济类的杂志社录用,而我考虑待遇不好,不包吃住,只是靠着未知数的稿费。第二天我就没有到公司报道了。离开公司那天,我拖着笨重的行李,口袋里仅剩下了三四百块钱,这生活还能继续下去吗?于是,我便谎称告诉家人面试落选了。也许是我太倔强,以为出来实习就不依赖家人,要自己独立地活着。
当第一份工作自己炒了自己,不久我出发到云南大理,在杏花深巷青年旅舍当店长。本计划就这样开始我的实习生活,但没有想不到,家人担心,说我那么老远跑去云南,家人很牵挂,总打了很多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其实我不想离开大理,毕竟我在大理生活很好,考虑到家人的感受,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刚好在大理待一个星期,我便不舍地离开那风花雪月的大理。
从大理回来广州,我又陆续找工作,在广州番禺某家健康咨询公司当软文编辑,每天要发一定量的原创稿,自己刚开始还会抗压,之后就再也撑不住了,又辞职了。沮丧的时候,特别是待业状态,刚好有空我便陆续参加朋友的毕业照,放松一下心情。突然有一天很感慨,就告诉自己,我在广州这座城市漂泊,就是为了和美好的明天拥抱。
自己写的段子,硬要把它生活化。我当时已经番禺大石租住了房子,就业状态不理想,又赶上房租快要交租。我什么都不多想就跟着朋友一起进了工厂,在苏宁易购物流园当临时分拣员。至今我都记得很清楚,熬了六天的夜班,工期完成,领了九百块的工资。然后,当我交了房租已所剩无几了。之后,我在租住的附近猪肚鸡大排档当了一段时间的服务员,才勉强维持了我的生活。
当告别服务员的生活,我忘记是怎么熬过那后面的痛苦岁月,如果没有朋友的救济,扶持一下,那会我应该已经流浪在街头了。
直到去年的十二月,我坚持多年的文学梦想终于有了一个小交代,那会碰上一股小幸运,签了图书出版合同,那就是意味着我写过的作品可以上架了。
2017年新年,外面的炮竹烟火声声响,大家沉浸在过年的气氛。而我在电脑前连续忙了三天,一字一字地看稿,忙着修稿,改稿,当然那时候也有朋友过来分担校对了一下稿子,才安全地交了定稿。,快一年的时间,我的第一本新书《我愿晚点遇到你 然后余生都是你》才如愿地与大家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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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我很荣幸地见到陈观良,要了他一本签名书,并合影留念。2013年6月,他已经出版了第一部短篇小说集《丫的爱情伪大电影》,2014年8月,陈观良出席上海书展。记得陈观良说过,我做过厨师,摆过地摊,看过仓库,看仓库的时候我很空,空到每天可以多看一本书。接触的人多了,但他们都喜欢说大道理。
之所以提起陈观良,是因为我很早就开始关注他,高中途辍学,高中毕业后的两年里,当鞋匠,送啤酒,卖衣服,等工作,我目睹他的成长过程。从别人眼里的流氓,盲流,逆袭成我崇拜的作家。当年他师从蔡骏老师,也和现在有点火的编剧张晓晗做客过上海书展访谈栏目。他这一路走过来,真不容易。
突然提起这些我无非想说,优秀的人我都会努力靠近,让自己变成更优秀。我们都想美好地生活着,现实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而我就是这么一直漂来漂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脚步做自己的事情。
如果之前看过我写过的作品的人都知道,年后,我在广东佛山做了三个月的钟表出口,当新同事介绍过去后,我就被老板炒鱿鱼了。
我沮丧地在老家休息了好几天,又出发回到大学领取毕业证,紧接着开始我的北漂。
这一路,我走得不太顺。像在北京漫长的两个月,我活得很压抑。工作四处碰壁,钱也花了,浑浑噩噩地生活。当现实撑不起梦想,你只能回家。
我是那么不甘心地离开北京,当绿皮火车与自己最初的目的地背道而驰。那种心情,没有比这心如刀割的撕裂疼痛强烈。
逃离北京,我又回到广州。开始寄宿在朋友的家,讨厌无所事事的自己,不久,我从广州出发到佛山,我和高中同学在顺丰冷链物流公司工作半个月,在冷库里,我们每天裹着大衣,来来回回穿梭在各个生产间,搬运,卸货,分拣打包。睡了一段时间的地铺,我才明白,生活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后来,我被一起工作的同事盗用了一些钱,领到的工资刚好弥补失去的金钱。一开始,我选择了原谅,没有报警。善良的人一旦受到伤害,就会对人就不信任了。最后,他逃走了,我才恍然大悟,过了一个月才选择报警立案处理。
大概在生活中受到欺骗,对比我也充满焦灼不安。但又能怎样,生活还是得继续活下去。
于是,我又进去了工厂,在京东图书音像仓库当分拣员。我每天推车不停来回走来走去,把新书从书柜里下架,再把书拉到生产线打包发货。日子就这样重复着,有一天,我发现我走路有点不对劲,就是你看上双脚正常,但走起路来,你会发现有着一瘸一拐的状态。
我充满了恐惧感。于是,我开始变得懒散,想辞职又不敢丢了饭碗。突然有一天,我真的感觉累了,便躲在仓库某个角落睡了一觉。等醒后,主管发现了我偷懒,当天就把我辞退了。
我以为被炒鱿鱼了,心情会很不爽快。那时对我而言,算是一种解脱。
之后,我从广州坐高铁到深圳放肆玩了一个家,每天跟朋友一起吃饭,聊天,喝东西。
2017年十一月,我等到一个好消息。新书已经进了印厂,我的第一作品很快就面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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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的责任编辑给我寄来了样书,拿到样书那一刻,我很激动。它像个刚出生的孩子,很珍贵,很用心去保护。
我在好友圈发了新书即将上市的动态,身边的朋友们陆陆续续对我恭喜。
然后,我被老师邀请,便回初中的学校举行了一场个人新书签售会。
那会,来现场围观的同学们很多。但很少买书,不过也是,刚出道的新人,没什么人气,不是谁都会买你的单。
我记得刚签书的第一本书,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生,穿着蓝色的校服,笑起来有个小酒窝,她拿着现金给我,说要买我一本书。当时的我有点不知所措,没有零钱找她,我毫不犹豫地对她说,你是我第一个签的读者,谢谢你,第一本书,我送给你。
她开心地笑着,连声说了谢谢,说一定好好拜读师兄的作品。
我也开心地笑了笑,陆陆续续地签售。那场签售会,我第一次收到一个小女生给我写了小纸条,她说,每一个为生活打拼,为梦想执着的人都值得我们感动。无论道路艰难与否,学长一定坚持下去。
看到这些,我既惊喜又很感动。
后来,我人生的第一场新书签售会,送的书多过签的书。
之后,我陆续回到大学出席了一些文艺活动,甚至在学校也举行了签售会。
很多人都说,我算是有出息,终于熬出来了,变成作家了。
可是这些对于我而言又能怎样,我的生活还没改变什么,还是不稳定。今天过了,明天又不知道会怎样。
那些逃亡,颠沛流离的生活,从来没有想过何时它会从我的生活圈结束。
现在,我和之前一样,还是在广州某城中村租了单间,刚开始一个人住,后来搬来一个高中朋友,有时说说话,有时吵架斗一下嘴。这样,我觉得挺好。
写这篇文章写到一半,因为心情有些压抑,我便跑到了广州大学城散心。
在Gogo新天地大门前附近,我和朋友点着东西在聊天。我们聊天不久,隔壁坐了一对老年人,他们在喝着酒,只是他们其中有一个人不怎么说话,我仔细一看,是一个流浪汉。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喝了酒怎样,大叔和我们打招呼,一开始以为他们醉了,刚开始我有些紧张,怕会发生什么事。
结果我想错了,原来那个大叔一直想帮助流浪汉,只是流浪汉沉默不已,便买了酒和他聊聊天。
当他们靠近我们桌边坐时,我们没有抗拒,便示意可以一起坐。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流浪汉开口说话,我才知道我旁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已经流浪了二十年,想家又不敢回,每天都在大学城风餐露宿活着。当我们准备离开,流浪汉才告诉我们他今年会回家,看看家人。
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在碰杯,大叔和他一直握手,好像在说生活总会好的。
4
我坐着地铁,赶着回去的路上,耳机里放音乐“愿这世界如童话,抱着想象实现它……”
大学毕业后,我也想风光无限地活着,只是很多时候在挣扎现在不安的生活。
生活就这样吧,如我现在没你期待中过得好,请你余生期待我美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