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拿了本书躺到床上,翻了没两页,困意袭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我回到孩提时代的旧县城,上小学时常走的柏油路窄窄的,路两边是直挺挺的白杨树。我骑着一辆脚踏板坏掉的自行车,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把每一棵树都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走走停停地捉爬爬。
走着走着,快要到家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片汪洋。那水绿得浓浓的,往远处看就变得黑压压的,我的家,就在对岸。
我看见年轻时的妈妈,穿着她最喜欢的白底黑花的连衣裙,站在家门口远远地对我招手,叫我快些回家吃饭。
于是我有些着急,想找一条船渡我回家,但是四顾之下,除了我自己和对岸的妈妈,再没有第二个人。
我饿的发狂,好似从胃里伸出了两只小手,一只手抓心,一只手挠肝儿。我手里拎着一塑料盒子的爬爬,我仿佛已经闻到它们油炸之后的焦香。
正当我着急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人,大约七八个,都骑着车。我向他们打听怎样穿过水面到对岸去,但是竟然没有人能看的到我。
后来他们一群人在水边站定,一起高声齐唱《国际歌》,从水底原本是柏油路的地方冒出了一片片巨大的荷叶。
那荷叶直径足有一米,几个人跨上车子便骑上去,荷叶在领头那人的车轮前,一片接一片地冒出来,最后一个人骑过后,叶片又接连不断地缩了回去。
我呆呆地站在水边,想起《镜》里的梦魇森林,那些被活埋到帝陵,挖了眼睛浸在灌满黄泉之水的紫河车里,永远不能回到碧落海中的鲛人美女,在永生永世地仇恨中化成了怪物的女萝。
那些女萝像这些荷叶一样,自如地穿梭于泥土和水中,守护着被封印的龙与海皇。
那这些荷叶守护的是什么?
我也想大声地唱一唱国际歌,希望也能召唤出荷叶为我开路。甚至我可能会召唤到荷花仙子,问问这里突然变成汪洋的秘密。
我怎么也想不起《国际歌》的歌词,于是我大声地唱了一遍国歌,然而荷叶没有出现,我心里想,这也许它们不是中国的荷花吧。
正踌躇间,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想法,刚才那些人既然看不到我,说明我和他们有一方是虚构出来的。
虽然我正在梦里,但我肯定是真实存在的,何况对岸还有我妈作证。这就说明那几个人是假的,根本没有荷叶搭桥这回事。如此一来,我便又失去了如何渡水回家的线索。
天空突然出现了火烧云,把大半边天空染成质感透明的火红色。伴随着天空中越聚集越多的红云,穿来钟声和诵唱经文的声音,我的心也慢慢地踏实下来。
这时,离我很近的水边突然冒出了一支荷花剑,含苞欲放直指天空。荷花慢慢绽开的时候,有人走到我身后说,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我一看是我弟弟。
我说别急,马上就有荷花仙引路了,咱们这就能过河回家。我弟惊讶地说,你在说什么呀姐姐?这里哪有什么水?
我开始慌了,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阴谋里,是否有人要加害我,才给我设了这么个障眼法,叫我回不了家,想要饿死我?
不,我绝不能这样被人摆布,既然弟弟说了没有水,那我就直接往前走,冲出迷魂阵好了!
然而到我的车轮开始骑上水面,那荷叶又冒了出来,像接力一般此起彼伏,我回头再看的时候,我走过的地方已经没有水了,柏油路面上是一朵接连一朵绽开的荷花。
但我始终没有回到家里吃上妈妈做好的饭,也没有吃上爬爬,因为,闹钟响了。
一下午我都在回味这个奇怪的梦,我很少醒了之后还能记得梦的内容。
我想了许久梦里的一切,最后我想,那片水,大概就是我的执念吧。我可能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别人都看不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