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睁开眼,漫无边际的白色便开始涌入眼中,前面、后面、左侧、右侧,她从床上直起身,焦急地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一种多余的颜色掺杂进来,连床单、被褥都是白色的。
她垂下眼,嘴唇紧抿着,像在努力回想什么,几秒钟后突然觉得头疼欲裂,这种痛楚仿佛慢慢蔓延至全身,如一条结实却又无形的绳索将她的手脚绑住,她明白挣扎无用,于是试着双手抱膝,再倒在床上,以回归婴儿时期的姿势,又闭上了眼。
另一个房间内,大片大片的黑暗布满整个房间,如宇宙中拥有致命吸引力的黑洞。
与“黑洞”不同的是,房间中央似乎站着个男人,他在看着一台显示器,而显示器上呈现的正是刚刚那个诡异的空间内的影像。
“你猜得很准嘛。没错,我就是在监视她怎么了。”男人冷冷开口。
“问我为什么?哈,喜欢呗,喜欢监视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对吧。你呢?你的怪癖又是什么?”他似乎在逃避,想要马上转换话题的走向。
“别假装正人君子了!我告诉你,她永远!永远!都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我已经在努力保她周全了!你还要我做什么!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男人彻底被激怒了。
本就无声的影像被“啪”地一声关闭,于是房间内也没有一种多余的色彩掺杂进来了,其实只要开灯,其实只要开灯。
我走进去,不合时宜地开了房间的灯。
尽管做好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准备,我还是被房间里的全貌吓了一跳。
这里摆放的全是一些残缺不堪的物品,被揪掉了一只胳膊的玩偶,看起来很可怜的已经露出了棉花的外套,用红笔大大地标志着“99”分数的考卷也被撕掉了三分之二,而令我更加胆颤的是角落里的一个玻璃瓶,瓶身已经结了蜘蛛网,应该有些年头了,而里面正泡着一截手指,我靠着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拿起了瓶子,凑近了看。
“啊,原来是小指。”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我连忙在他步入房间前关上了灯,黑暗再次袭来。
但是他好像十分熟悉房间内物品的摆放,准确的一步都不多余的又开了显示器。
房间内空气凝结,男人收起了焦躁不安的心情,像是沉思了一小会,而后再次自说自话。
“这里好久都没人来了,唉。她会孤单吗?她会怪我吗?”随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一动不动地蹲在角落里,手里还捧着玻璃瓶,寒意蹿上我的指尖,我已经下了结论,这个男人肯定是个变态,囚禁那女孩,给女孩下安眠药,或许他的本意是让这个女孩长眠不醒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放下那瓶子吧,那是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个房间内的东西都是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真的不是,特别喜欢呢。”男人声音开始变得柔和起来。
“从前我总是乖乖收下,乖乖看着其他人对她的敌视,我知道为什么啊,我也劝过她,她不听,她真的很固执。然后在我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她就送了我这个礼物,呵呵她是对的。”
我非常听话地放下了这个玻璃瓶,不知怎的我觉得这个男人的话很有道理。
我转头看显示器,发现女孩还在安睡,她纯白的仿佛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臂放在被子上,可是手腕上,却有触目惊心的一道血红色的痕迹,我很好奇那是什么,睁大眼睛才发现那道痕迹被缝合得很完美,没有一点瑕疵。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些药丸,从上面的英文缩写来看,应该是抑制疼痛,加速愈合的。
到这里,我才明白,是这个世界不接受她,包括我。
“啪”一声,男人再次把显示器关闭。
“走吧,多想无用,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