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疫情来袭的非常时期,龙头村家家户户都关门闭窗,足不出户,全村人都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仿佛外面的空气隐藏着张牙舞爪的恶魔,随时夺走他们的生命。
正当大家都提心吊胆地蛰伏家中时,前任村长农安邦的家中又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随即又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农安邦踉踉跄跄地跑出家门,疯狂地往后山跑去,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山去,像狗一样趴在草丛里,双手猛烈地刨一个老鼠洞,恨不得马上把那个小小的老鼠洞翻个底朝天,他像个饿虎扑食一样,一头撞在小小的洞口上,用嘴巴咬着洞口,手口并用,不多时,他嘴边渗出了血,手指头也血迹斑斑。
此刻,农安邦披头散发,血口大张,像传说中的魔鬼一样,他挖累了,仰天怒号,然后如飞蛾扑火一样,一头撞在洞口上了,一命呜呼了。
农安邦的老婆最先找到了他的尸体,她抱着尸体,哭着喊道:“我早知道你会有今天,都是那些天杀的田鼠害你呀,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农安邦为什么会死于非命?而他的死跟田鼠又有什么关系呢?这要从他爷爷说起。
农安邦的爷爷是当地闻名遐迩的猎人,他的捕猎本领十分高强,而他最擅长的就是捕捉田鼠,他可以单凭一根绳子就能吊到一只一斤左右的田鼠,更神乎的是,他能知道哪里有田鼠,甚至哪个洞有没有田鼠,他一看便知。
农安邦就是吃田鼠长大的,小时候家里贫穷,只能勉强吃饱饭,很难吃上肉。他爷爷特别宠他,每天都捕猎田鼠给他吃,久而久之,农安邦对其他肉都不感兴趣,只钟情于田鼠肉。他爷爷总是想方设法去野外捕捉田鼠喂他,从不间断。
只要两天吃不到田鼠肉,农安邦就异常难受,性情暴戾,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砸,像毒瘾发作的瘾君子。
前两年,农安邦当上了龙头村的村长,而这时他爷爷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不能天天捕田鼠给他吃了,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村民们知道村长农安邦这个特殊的嗜好,为了讨好他,总是捕些田鼠来贿赂他,求他办事。因此,虽然他爷爷无力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田鼠,可是村民们隔三差五就送货上门,农安邦还是天天有田鼠肉吃。
好景不长,前段时间,农安邦因为贪污受贿,被撤销职务,不再是村长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他爷爷病逝了。
树倒猢狲散,没有人再“进贡”田鼠给农安邦了,他和他家人都愁坏了——农安邦经常吃不到田鼠肉,不但性格暴躁,而且茶饭不思,形容枯槁。
这天,农安邦的儿子农定国好不容易捕捉到一只家鼠,无奈之下,他想来个鱼目混珠,便煮了一碗家鼠肉给农安邦。
农安邦端起碗,闻了闻,勃然大怒,厉声骂道:“少拿家鼠肉来忽悠我!你这个不孝子!滚出去!给我滚!”
农安邦骂骂咧咧,然后把整碗家鼠肉狠狠地摔到地上。
农定国见惯不怪了,淡淡地说:“你想吃田鼠肉你自己去找,我们又不是太公,去哪里弄田鼠肉给你吃。”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农安邦了,他扛着一把锄头,摔门而出。
直到夜幕降临,农安邦才一身泥土地回到家,他黑着脸,精疲力竭。
农卫国知道他又捕找不到田鼠了,就对他说:“爸,你又不会打猎,就别瞎折腾了,我这里有两只正宗的田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叫老妈煮给你吃。”
看着农卫国手里提着两只褐色的田鼠了,农安邦两眼发光,他咽了咽口水,迫切地说:“快去煮快去煮,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农卫国说:“告诉你吧,这两只田鼠是我花钱在别的村买的,附近的很难找到了,都被你吃光了。明天我带你上医院检查一下,这会不会是一种病,如果医院能治好就好了,你以后就不用吃田鼠肉了。”
农安邦沉下脸,又偷偷瞄了那两只极具诱惑力的田鼠,最后才勉强点点头。
第二天,父子俩来到镇医院检查,又是抽血又是验尿,结果除了血压偏高以外,没检查出什么毛病。
农安邦从镇里买了十几个铁夹子回来,自己上山去安放,而农卫国则广发微信朋友圈,花钱购买田鼠。
为了吃田鼠肉,一向趾高气扬的农安邦连面子都不要了,他常常拉下脸来去问以前经常送田鼠给他的那些人要田鼠,可是他得到的答案都是这样——这个有点难办,给我几天时间吧,等我抓到田鼠就送过去给你,你回去等信吧。
农安邦顿时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只好悻悻而去。
他自己的铁夹子有时候半个月都捕不到一只田鼠,要不是农卫国时不时花钱买一两只田鼠给他,他肯定要忍饥挨饿了。
这样的日子直到疫情爆发才被打破。疫情期间,人人戴口罩窝在家,到处封路封村,谁还敢出门捉田鼠呢?所以农安邦的货源断了,他几天吃不上田鼠就发狂,乱抓乱撞,满地打滚,像中毒未深的老鼠一样。他家人无计可施,只好把他关在屋里。
农安邦经常趁着半夜家人熟睡,偷偷跑出去找田鼠,但是总是徒劳而返。
没有田鼠肉,农安邦宁可啃木头,也不吃饭,他常常偷偷跑出去吃树叶和草,为了躲避守在村口的防疫人员,他竟然像猴子一样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而不走大路。
可能隔了太久吃不到田鼠肉,农安邦彻底爆发了,他狂叫一声,冲出们去,于是出现了开头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