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

很久很久没有回家了。老公会隔三差五的回家去看婆婆,而我好像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家看望父母了。

不能回家探望父母,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不方便。

老公有车(货车),回家当然方便一些。而他回去我就需要看店,就只能他一个人回家。

为了能够方便回老家,也曾想,不然买个便宜的二手车也是可以的。

但每当在路上看到各种惨不忍睹的车祸,心里就直打退堂鼓,算了,还是不买了,坐班车也是可以的。

思想容易走神的人,骑电动车勉强可以,开车还是觉得没有把握。

坐班车终究是麻烦的,每一次想回老家,都会一推再推。

想好的明天回老家,可是到了第二天,看那炎炎烈日,心中又开始找理由,算了,明天吧,太热了。心中有个声音说,可是明天也热啊,那就找个阴雨天吧。偏偏等到阴雨天的时候,那天又有别的事情忙,没有办法回去。这时候心中就开始怪罪自己。于是不能再退缩,再推下去,这些都已经成为思想内耗的来源了,才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回家。

首先要去坐公交车,然后再去车站,然后在闷热的候车厅等待,再坐进闷热不透气的车厢里,盼着司机快一点发动车子,但司机就是悠哉悠哉,一点也不着急,慢慢的等着客人上车,慢慢的看着时间溜走。

可以坐几十个人的大巴车,停在烈日之下,看时间还差十几分钟,车子就要发动了。觉得该到了上车的时间,一进车厢,里面就热气逼人,刚坐下,马上就闷出一身汗来,呼吸不畅,喘不过气来。坐不住,只好又跑下车,就近在车子旁边的阴凉处站一会儿。等到车子发动,空调开了,才又上了车。

车子缓缓的开出城市,很久没有回去,很想看看道路两旁鲜绿的树木和生机勃勃的庄稼。

天气实在太热了,下午的三四点钟,太阳当头照,正是最热的时候,虽然车里有空调,但车窗外阳光透过玻璃,还是焦灼的可以让皮肤燃起来。不敢拉开窗帘, 只好一路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着。一觉睡醒,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这时候再看窗外,广阔的田野里,裸露着金黄的麦茬,整整齐齐,一行一行,伸向远方。麦茬的间隙里,不知道是麦苗,还是玉米苗,也是绿油油整齐着一行一行的伸向远方。

离开聒噪的城市,班车在路上弛行,窗外的视线就广阔起来,可以看到远处的村庄,可以看到天边起伏的群山。

到了县城,要换乘另一辆开往乡镇的车。早上十点多钟吃的早饭,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五六点钟。肚子开始抗议,咕咕叫起来。

车站附近就有卖饮食的。但可能天气太热,大部分店铺关门。就近有一个卖肉夹馍的,走过去看,里面却有两只苍蝇,在嗡嗡乱飞。案板上剁好的没有夹完剩下的一点肉,苍蝇在上面绕着飞。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吃肉,此刻更不想吃了,肉夹馍是这样,那菜夹馍应该也没法吃的。肚子却不答应,依然咕咕叫。

老板娘看我一副不想走的样子,又说还有杂粮煎饼。

向老板娘站的地方望了一眼,铁炉子温度高,那上面苍蝇是不敢落的,里面放的菜用白色的布盖起来,和好的面芡是放在冰箱里的。吃一份杂粮煎饼也挺好。

有一辆车已经准备出发,里面太热,就站在车旁边吃煎饼边等着车子启动,以便随时上车。

却一个不留神,等吃完煎饼,发现车子已经不见。只好继续等下一辆。

还好第二辆车子,半个小时以后开始出发。

已经是下午的五六点,夕阳依旧热度不减。

班车离开县城,驶上回家的路。车窗外是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村镇的名字 ,这一切都依次的向后退去。

远处青黛色的山,匍匐在天边,像沉睡的猛兽。

小时候常常凝视着那些远山,奶奶说那些山都是石头山,上面不会长草也不会有树木。山上也是有人家住的,我们家就有亲戚✕✕住在山里,只不过是远亲,几乎已经不大来往了。天气特别晴朗的时候,奶奶会用手指着让我看如同脉络一样弯曲的山路。于是对那些山充满了好奇 。

再长大一些,和伙伴们一起去爬山。才发现哪怕是石头山,也不会全是石头。有的地方会有土,也会树木成荫,也会有涓涓的泉眼。

再后来也到过山的那边,知道山的那边依然有很多的群山,也有广阔的平原。

车子飞快的前进,那些村庄的名字渐渐变得亲切起来。熟悉的感觉,温暖的感觉,回家的感觉。

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下,下了车,热气扑鼻而来,田野里草木的清香也扑鼻而来,是大自然的味道。

金黄的麦茬地里,远处好像有人在除草。村子里依然是有人的,终是有人愿意守护着这村落的。外面的世界再繁华,也还是有人不愿意离开家乡,守护着田野,守护着自己的家,大概是因为对这片土地的挚爱吧。

农民的一亩三分地,夏天种玉米 ,秋天种麦子,秋麦两季,如果种的多,十几亩二十几亩,大概收成还算是可以的吧。

晚上的7点,夕阳顶在山尖上,光线比早晨稍微昏暗却有着回归的温馨,整个村子笼罩在夕阳里,村庄、树木,田野披着金色的霞衣,一片金碧辉煌,充满着和谐和温馨。在这里世界多么亲近,多么美好。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好像永远也不会满足。

住在这美丽村庄的时候,总在向往着城市的繁华热闹,当人们不遗余力的奔向城市,在高楼大厦的间隙里,如蚂蚁一般的穿梭,又感觉到溺水般的窒息,开始怀念乡村的美好。

夜晚来临,村子里面今晚有电影,是抗日剧,就在村头,放映的声音很大,刚开始我以为是谁家给娶媳妇。想想几十年以前,曾经对电影非常的痴迷,不惜跑十几里路去看电

如今,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兴致。手机,电脑,电视,无论哪一样都比电影更热闹。可不知道这热闹里缺少了什么,心总是会有一些空。

母亲想要去看电影,我带一把小椅子陪她。屏幕前寥寥十几个人。我猜,人们大概不是为了看电影,只是为了乘凉吧。

外面实在是比家里凉快。

我不想看电影,里面打打闹闹的声音,让我感觉到吵杂。回家端把椅子在院子里坐下来。

村头电影里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除了这些声音就很安静。仔细的听,有蛐蛐在叫,有远处的蛙鸣。

抬头看天空,满天的星子随意的散落着,亮亮的一闪一闪的。

这样清凉舒适的夜晚,什么也不想,闭着眼,静静的享受着安静美好的夜色。

半晌,睁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圆圆的月亮,已静悄悄的爬上树梢,照亮天空,照亮大地。

电影结束,母亲进屋去睡觉。我依旧坐在院子里,沉浸在夜晚深深的安静里。好静谧的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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