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逢花开

          魏正玉

正月十八，是我的生日，这数字吉祥，往年准会变着花样地庆贺一番。今天又逢生日，只觉心里憋闷搅得人惴惴不安。

走到窗前，看见楼下一树红花独立街边，冷艳而孤傲。“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分明嗅到了春天的气息。那花在正月就早早地开了，一定是报春的迎春花吧？念中学时，读长篇小说《迎春花》，就十分渴望看到迎春花的样子。只憾，几度花开在早春，迎面相逢君不识。

突发奇想：今天若能站在粉墙下观赏这枝独秀，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呀。以前，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只要跨出门槛就能实现。而今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那花明明就在眼前，感觉离我好远好远。

几天前，站在窗口烦恼。只见几只鸟儿在半空穿梭，鸣叫甚欢。两只小鸟降落在空调外机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像在谈情，又像在唱歌。伸出手，好想抚摸它们。一只小鸟转过身，瞅了我一眼，又箭一般扑向了天空，随之另一只也飞走了。那一瞬我的心酸涩了，鸟儿获得了自由，人却被关进了“笼子”。静思中，时常想起笼中鸟，难怪笼里的鸟儿总是在哀呜、扑腾，那是在渴望自由呢。

此刻，我是那么的渴望漫步在街头，尽情地沐浴阳光，大口地吮吸空气。然，“阡陌悠行哼小曲，夕阳醉美晚霞间”的逍遥自在而今已成梦想，至少在几个月都只能凭栏远晀。

疫情当前，宅即战，我创下了38天不出门的“奇迹”。买菜、购物都由女儿包揽了。今天决意冒险一次，上街买菜。女儿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可以满足你的心愿，但是，仅此一回。

出门前，女儿交待，戴上口罩、一次性手套、套上一次性鞋套，用透明胶带把眼镜封上。

下一步：手持通行证，经过小区门岗验证、放行。

走在街上，仿佛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视野里的每条街巷都是空荡荡的，城市喧嚣已成为记忆里的影像。冷风拂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彻骨的寒冷，令人惊悚、茫然。

人行道的绿灯亮了，它依然在坚守职责。一个人穿过马路，来到熟悉的老街。那树春花就站在街边，远看红花灼灼，近观艳丽多彩。殷红、粉红的花辦星星点点开满枝头。出门前搜索百度得知，迎春花是百花中最早报春的花卉，当它盛开以后，春天就来了。

顺墙看过去，是一排葱茏的榕树，随风摇曵的叶片挂满枝头。往日的平淡无奇，在今天看来都是一道风景。薄雾中，晃动着几个戴口罩的老人，他们都拖着一筐蔬菜正埋头赶路。唯独我是奇葩，旁若无人地举起手机，对准那树花一阵狂拍。

一个老先生停下脚步，戴着N95口罩，依旧透出孺雅的气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赏花？”老先生喃喃地说。

我扭过头，冲他笑了，笑得很勉强：”我赏花是为了解闷，宅家三十多天了。”

老先生扶了扶眼镜，慢悠悠地说：“春天就要到了，武汉的春天也不远了。”

是呀，“没有一个冬天不会逾过，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想必武汉人也在翘首期盼2020年的春天吧？

“老师，您知道这是什么花么？”我看出老先生是个有学问的人。这树花是否叫迎春花？我不确定，却迫切地希望这花就是报春的迎春花。

老先生望着墙头，边走边说：“就叫它迎春花吧。”

真让人惊喜！在这寂静的上海街头居然遇见了知音。许是对春天的共同期许吧，迎春花开，让人看到了希望。

回到女儿家，我亮出今天拍摄的迎春花照片，感叹地说，春天来了！女儿说，今天网上的新闻也很振奋人心，就像吹来了一股春风。

疫情袭来，一度难以入眠，我能为武汉做点什么？虽然不能像逆行者那样奔赴武汉，但却可以凭借文字的力量为抗疫一线鼓与呼。于是，我开始坐在电脑前，敲下了近两万文字。当看到一首首小诗、一篇篇短文如一股热流在微信群里荡漾开来。自豪感油然而生，我也是一个战士！

晩上，又开始刷屏关注疫情。忽然，私窗里出现十几条贺辞，皆来自千里之外。啊，非常时期，亲友们还记得我的生日。我的眼睛潮湿了，仿若有一束阳光投进心房，消散了心头的阴霾。我把今天拍摄的迎春花依次发给亲友，并附上留言：迎春花盛开之后，武汉的春天就来了。

正月逢花开，春天就要来了，春花都是很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