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新课时,我非常喜欢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里面这句话:“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这让作者快乐得忘乎所以的事情不是其他,就是读书。宋濂读书的条件非常糟糕,没有钱买书,没有专业老师,道路遥远颠簸,生活饥寒交迫,但是他不以为苦,反而乐在其中。归根到底,书籍和精神文化的力量使他超越了生活本身的困苦,文化确实能够磨平来自世俗的悲苦,超越生活琐碎龌龊带来的酸涩。这种崇尚知识与精神享受的彻底纯粹的陶醉,最让人敬佩。
读书,确实能够让一个人沉静,置身事务名利之外,远离喧嚣浮夸。
连我读一年级的孩子都能感受到读书的神奇。她自己从书上了解到德国的道路很宽,很宽,高速甚至没有设置最高时速。她还了解到有个国家叫摩纳哥,哪里有国王跟王妃,就跟童话故事一样。她读《不一样的卡梅拉》系列、《米小圈上学记》和杨红樱的很多小说,她从书中懂得了很多道理。现在她已经读三年级了,课程多,难度大,有时候她考试失败,我本来想安慰她,可是她反过来先宽慰我说:“《米小圈上学记》之《好朋友铁头》里讲到有个运动员一条腿残疾了,但是他不放弃,他最终成为了残运会冠军;贝多芬很早就耳聋,但是他成为有名的音乐家。我才不会那么容易认输呢!”她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倔强,非常平静,这让我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肃然起敬。我们大人很多时候都会因为生活或者工作上的一两次打击而灰心丧气,怨天尤人,得过且过,但是孩子却从书本里的榜样得到源源不断的坚定的动力,我们应该像孩子学习,我们应该感谢阅读。贝贝甚至不无感慨地说:“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读书了,我觉得读书有意思极了!”没有什么比孩子这话更叫一个妈妈欣喜若狂了。
贝贝,我的孩子,对广阔的世界,对新奇的事物,对未知的领域,充满了兴趣。这种兴趣,来源于书籍,阅读确实带给她很多体验,很多快乐,很多智慧。
我们的学生固然一直在读书,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应付考试,应付升学,所读之书局限于教材教辅,跟真正意义上的读书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我并不是说传统的应试教育一无是处。中考,高考,学生们的人生分水岭,十年寒窗磨一剑,是考验和培养意志的必经阶段。但是,一个孩子,光是阅读和学习课内的知识和课本,却是绝对远远不够的。
我所教的班级,我所在的学校,很多学生,都不怎么自觉,都不怎么爱学习,学习风气比较松散,散漫。他们绝大多数人连课内的教材都不好好学习,就别提课外阅读了。他们也曾是跟贝贝一样的孩子,也曾经对知识对生活对世界充满好奇和探知;他们也曾经从书中得到解答得到欢喜。但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对书籍对文字感兴趣,不再把阅读当做生活不可或缺的事情?从教以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贝贝现在已经是一个能够进行浅易阅读的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了。目前她的阅读状态还不错。每天完成作业,看了符合规定的半个钟头的动画片后,她不是找邻居小朋友玩耍,就是读书,有时候是拼音版的《十万个为什么》,有时候是插图五彩缤纷的童话。甚至有时候,我们带她出去爬山或是享受下午茶悠闲时光,她也会带上一本书,在每一个空隙里阅读,在等待时阅读,在我们气喘吁吁休息时阅读。让我们大人自愧不如。小孩子,真的喜欢一件事,她是不会在乎外界的眼光的。她的勇敢,也影响了她的妈妈。有一次爬山,我带了萧红的《名利场》,中间我们有一段很长的休息时间,我们在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当时刚好是雨后,树林青翠欲滴,空气清新怡人,山上人迹稀少,好像整座青山都是我们一家人的。我们边喝水解渴,边打开书本。贝贝那个下午,看《格林通话》,我则看完了萧红怀念鲁迅先生的文字《回忆鲁迅先生》。我们不仅游山,而且看书,那个复古的亭子,古树环绕,清风徐来,一直都让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不可磨灭的精彩画面。这种画面,将如同每一个平常普通的日子,贯穿我以后的岁月。我坚信。
书本的力量,我是深信不疑的。没有必要每一种教训和经验都要自己去品尝,去总结。书籍完全可以提升我们的教养与格局。
只是,只是,我的学生们为什么不爱阅读呢?
贝贝刚开始读一年级时,每次大考小考我也是特别关心和在乎成绩。要是不能够进入前三名,我就会不满意,脸上乌云密布。那段时间,贝贝对考试特别紧张,对分数比我还重视。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她语文只考了90分,不要说前三名,就是前十名也是绝望的。她不敢拿给我签名,可是通过学校校讯通,我知道他们今天分发试卷了,需要家长签名。最后在我的软硬兼施下,贝贝终于战战兢兢地拿出了试卷,还没有到我跟前,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害怕我会批评指责甚至处罚她,她已经压力重重,险些崩溃。这一刻,彻底触动了我。作为家长,我们到底要的是成绩与名次,还是求知的内在动力与无穷乐趣?如果我只在乎成绩,孩子也许只是为了成绩而读书,重在结果,根本没有办法体验到愉悦的过程,这样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我们为什么要读书?这是我们主动地提升和净化的最有效最便利的方式,读书应该贯穿我们整个生命历程,而不是某一个特定阶段。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我不再一味关注孩子的成绩,我在乎的是她最近阶段的学习内容以及能不能真正渗透,往往我会让孩子自己汇报,分析,总结,连试卷都懒得看了,只不过因为要签名,还是得扫视一下。有时候贝贝太粗心,分数不是很理想,她都很不好意思,但我反而安慰她,只要知道问题在哪里,分数是最无关紧要的。现在贝贝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她的成绩,即使有时候试题有难度,只考了七八十分,她也能够若无其事地在拿出试卷前告知分数。她已经能够明白,成绩不是最重要的,学习,追寻更多知识,获得视野的开阔,才是最重要的,我陶醉于她知识的分享,问题的质疑。
所以,我个人觉得,一个家长,一个教育者,不管你自己有没有机会阅读,应该理智对待孩子的成绩,保持和激发孩子们阅读的兴趣这才是孩子取之不尽的源泉,一定要让你的孩子爱上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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