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倦鸟已收拢它的翅膀

昨晚9点,在几乎没有行人的马路边,我迷路了。不过,没有任何的心慌,知道只要点开地图,几分钟就可以回归正途,抵达想要去的地铁站。

现在已经不害怕走夜路了,大城市的路虽然纵横交错,百转千回,但再短的街,再窄的路,都有名有姓,在地图上都有它们的一席之地。我只要“按图索骥”就好。

我经常在晚上迷方向,甚至住的地方也不能幸免。不过不会再焦急心慌,除了得益于越来越好的治安,更是因为,心中有方向,相信再远的地方都有回程的路。

小时候,我极其害怕独自一人走夜路,途中感觉惊险,刺激而无助。每走一次夜路就像一次探险,更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劫。

独自走过乡下夜路的人都知道,总能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跟来,“哒哒哒”,由远及近,就算理智上知道没有人,不用怕,也还会不停地回头看看有没有绿毛怪跟过来。路上突然之间树叶的飘动,蟋蟀的叫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撩拨起我脆弱的神经。

在乡下,夜幕降临之后,黑暗会入侵到每一个角落。即使在路不拾遗的乡村,拿着手电,走在路上也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心中期待快速能结束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旅程。

每次走夜路的时候,要保持比平时的速度稍快一点,不敢走太快,怕惊起已经入睡各种妖魔鬼怪,也不能走太慢,是怕已经醒来的妖魔鬼怪追上我,上演人魔大战。

在万千煎熬中,终于回到家,关上门,就把黑暗和妖魔挡在门外,长长地舒一口气,哇哦,终于到家了,又赢了一回。

天知道我小时候走个夜路也能有这么波澜壮阔的心理路程,长大之后,早已不再害怕夜路,知道后面既没有妖魔鬼怪吓唬我,更没有美女画皮引诱我,有的,只是我的心魔。

关于走夜路,最惊险的一次是在苏州,大约10年前,刚去的当天晚上,想独自一个人出去走走,而在晚上9点多要回来的时才候发现,忘了带钱包,口袋只有1块钱零钱,我记得坐哪路车,记得要去的站名,偏偏弄不清方向。

有好心人告诉我方向,我拒绝相信,认为每一个主动搭讪的人都居心叵测。

当是我心理特别慌,在陌生的城市里,陌生的街道,不认识任何一个人,不仅迷了方向还只剩一快钱。我必须找到正确的方向才能安全回去,不能随便坐上公车验证不对再折返,否则,后果不忍想象。这是一次正真意义上的探险。

那一块钱成为了我的稻草,捧着它就像捧着我的未来,当时我采用了最笨的办法,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跟着同路车步行一站,方向对,就上车,否则到马路对面乘车。

我安全抵达,仍然心有余悸。这件事给我的教训是出门一定要带钱,一定要带钱,一定要带钱。不过,再大的教训都有不适用的一天,比如现在。

如今,我只带手机和钥匙出门,方向嘛,随便迷,照着标志走就可以,真错了就再找回来。要是去一个陌生地方找不到回来的路,那就慢慢找,10分钟不行半小时总可以,绕远路耽误时间我已经无所谓了,已经耽搁了,还能怎样?也不是我想绕远的,相信自己肯定能回去,下次看清点就好了。

虽然现在仍然会在夜里迷方向,但内心很坚定,能到达的地方,就必定有归途。

每每走夜路的时候,感觉就像行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多少年过去了,终于打破了自己的心魔。我读了很多专栏和书之后,焦虑和恐慌缓解了不少,这个世界在我眼前逐渐变得清明,透彻,不再是盘古开天辟地时那样混沌而模糊的状态。现在,我清楚地知道我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以及如何努力才能走上我所期待的那条路,而不是犹如一个胆小鬼走夜路,对我来说,夜色如倦鸟已收拢起它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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