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父亲一只耳朵

骨子里叛逆,脾气不好,爱自由,愤青是我一贯以来的个人特点。

尤其是年轻的时候......

回想高中那三年,可能算是我人生路上故事最多的时光。那段日子如清水泻进山谷,如洪水侵蚀陆地。有平静,有波澜~

惊涛骇浪般的日子,大多都是与父亲有关,从小到大,我在他并不壮硕的背上和稍显陈旧的车子的后座上一点点长大的,那段日子,也是父亲最艰难的时光,然而彼时,我并不能深刻理解。

我一直是父亲心里的小公举,心头的小棉袄。对,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想的,我就是小公主,然而并不娇生惯养。在他那里,道理是最公正的裁判官,我总会在辩论的过程中败倒在他的论理当中。

然而他又是不讲道理的,他的不讲道理,就是在我犯了错误,无休止地大声和他争吵的过程中被他一掌击毙,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缺乏理性思维的我始终不能理解数理化究竟是谁发明的,每次遇到难题的时候,都是父亲陪着我一点点解决,一直都是父亲辅导我数学的,他为我理科思维的培养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初中阶段数学老师比较严格,作业留的写也写不完,然而他都陪着我,做作业做到十二点也是精神抖擞。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年轻时的父亲,家庭条件的限制,受教育水平并不是很高,加之年纪越来越大,知识的难度越来越高,初中之后的内容,他都不太会了。

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以后数学这条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我老了,琢磨不透了。

那时我就笃定,以后是要走文科这条道儿的,到了高中,我也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学文,尽管遭到了父母的反对,他们认为学理科,将来更好找工作。可叛逆的我,偏偏就是不听呢!

选择学文的我,高中头一年过得还算是很轻松的,成绩也不错,尽管数学成为让我在奋力追逐理想目标的道路上的绊脚石,我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我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秘密武器——补习班。

的确,偏科是可耻的,就算你其他学科知识掌握的多么牢固,排名多靠前,也都会让瘸腿儿的把你拉入深渊,距离产生的是痛哭流涕。

俗话说,知子莫如父,其实比我还愁的是父亲,他开始为我四处寻医问药,来医治我的这条“瘸腿”。我也开始在各路补习班开始疗伤。高中本来晚上下课就比较晚,所以高中那三年,父亲一直都在接送我。为了工作上和防止我上课迟到,他攒了点钱买了个不大不小的摩托,然而这家伙并不是很听话的,总是出问题,尤其是雨季来临,摩托车一受水就会抛锚,父亲就会站在雨里修理摩托,这时候我就会变得非常不耐烦,一直在旁边碎碎念,父亲忍不住吼了我一声,立刻效果立竿见影。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除了工作,还会在晚上回家的途中不时地关注着路边各种门店上贴的小广告,只要是和补习数学有关的,他都会精挑细选,然后记下联系方式,第二天去联系。现在想想,和我们在大城市四处面试、租房子很像,只是这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父亲,完完全全是不求回报地为了我。

就这样,我依旧马不停蹄地奔波在各种数学补习班的路上,然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

就这样平平淡淡地随着时间推移向前走着,父亲在一个冬日的晚上病倒了,在学校的我毫不知情,下了课之后发现父亲没有来接我,便自己徒步走了回去,进了房间,母亲告诉我父亲这次病的很严重,是由发烧引起的间歇性休克,好久才醒过来。我站在门口都傻了,也不敢走进去。然后我就听到父亲在里屋叫我的名字,我跑了进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琪琪啊,爸爸差点没看到你......”

思绪开始凌乱......

我不敢说话了,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浸湿了父亲的手。

“哭啥,别哭!”

“你咋发烧了呢?”我担心地问。

“还不都是因为你,数学那么差,你爸老冷的天儿出去给你找补习班......”我妈抱怨地说。

父亲因为那次高烧,右耳听力受到严重的影响,听觉不是很灵光了。而我也在也没去过任何补习班,之后我妈还总劝我去学,我都拒了,我不想再因为我而让父亲再有任何闪失。

就这样晃晃荡荡到了高三,高考,就像个洪水猛兽似的,铺天盖地满是高考的信息,那时候所有的模拟题都是高考的经典著作,让人眼花缭乱,不管是不是精品,拿起来就做。

各种激励高考的标语也是漫天飞舞,一场高考,一个作家梦~

所有人都紧随趋势,我也不例外,每天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怕自己掉队,担心自己被淹没在高考这片深海里。

时间开始倒计时。

5天,4天,3天......

终于转到了高考这天,那是我心里的想法就是,集齐所有答案,胜败在此一举,飞升上仙在此一搏!

叛逆的我其实是不希望父亲载我去考场的,但是挡也挡不住,他想在考场外等着我,这无形之中也是给了我很大压力,偏偏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大雨,无奈之下还是让父亲载着去了。半路上,摩托车再次上演了一场抛锚大戏,父亲怕我受雨淋,影响发挥,硬是拦了一辆出租车,使劲儿把我塞了进去,还喊着:快走,我在后面推着过去!

我坐在车里,投过后视镜里的映像,看着父亲艰难地趟过最深地雨水,我眼眶又湿了......

那次高考,我的数学成绩奇迹般地比平时提高了30多分,然而父亲右耳的听力却始终没有好转。

到现在,这件事一直都充斥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也是这段经历,一直告诫我要好好做人,做像父亲那样的人。

好好爱父亲,好好和父亲说话,别让他的听力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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