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都三岁,我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她留着一头短发。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男孩子,她不和我们那些小女生玩过家家,也不和我们一起玩跳皮筋。她冷冷的样子一直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当多年后看着她留着长发我依然觉得她还是当年的那个男孩子。
一根樱花树下的秋千便是联系我们的工具,那时我们总会抢着荡,只有她在我们荡够以后默默的爬到那窄窄的秋千上自娱自乐。
那时我顶着两个羊角辫傻傻的看着冷漠的她。她从没正眼看我,我也只好远远的看她这个奇怪的女孩子。
我知道当我远远的看着秋千上孤单的身影时,她一定是在用余光紧紧的盯着我。
巷子的这头是我那小小的家,巷子的尽头是她小小的家。我跟着爷爷奶奶,她跟着外公外婆。
三岁那年我们只是默默的看着,从没说过一句话,也不曾认真记住对方的名字。这是偶尔听着老人在巷子里喊着,才在心底最深处知道,哦!那个名字原来就是她。她一个人野惯了,我却总是永远做着家里的小公主。
当那天她的外婆叫她向我奶奶要一些种子,我们第一次有了接触,从此便造就了现在的我和她。她原来是那么害羞,应该说是不善表达,我依然保持着对这个女孩子的好奇心。那时的我对她的到来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惊讶,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面对面。
从此我们便开始形影不离,我不知道为什么两个性格如此迥异的人会像橡皮泥一般分不开。她的阳光在我和她成为好朋友后渐渐地暴露出来,我的内向也在她和我成为好朋友之后渐渐体现出来。
上帝总是会和我们开玩笑,两个八辈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最后却成了最好的闺蜜。从那时我常去巷子的尽头去找她,她也会常来巷子的这头找我。
那时天真的我们以为未来的每个时刻都一定会有对方的身影,一起上学,一起考高中,一起结婚,一起生孩子,然后一起老去。我们开始约定着当彼此孩子的干妈,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我们却整天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头脑简单确实是童年的永恒烙印。
似乎上帝在让我们成为闺蜜后便开始考验着我们的友谊。她向往着自由,我却老实地做着乖乖女。但我们却无话不说,她讲着和男生的恋爱,我却讲着老师的期盼。因为彼此都没经历过,所以才会异常感兴趣。
她带着我在巷子的一个角落喝过酒,我带着她在巷子的屋顶看过流星雨。
我知道就算她有她的男朋友也不会抛弃我,她也相信就算我考上高中也不会忘记她。
熟希以后,她便开始被我拉来当洋娃娃的爸爸,当然!我便是名副其实的妈妈。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我给洋娃娃穿着各种衣服,然后若有其事的当着妈妈,说着各种奇怪的话。
我认真的样子一定很好笑,我想在她看来我就在自欺欺人。
所谓的淑女和女汉子说的就是当时的我们,但似乎命运却喜欢和我们开玩笑。长大后的我们便开始朝着各自的方向发展,我开始懂得女汉子的强大作用,她开始懂得淑女的强大魅力。
巷子里那棵樱花树下的,两个少女荡着秋千说说笑笑,巷子很简单,除了偶尔的狗叫声从巷子的这头传到那头,便是孩子的笑声。
她等我一起上学的情景至今依然还留在那些老人心里,老人唠家常总讲着我们俩个故事。那个最男孩子的她和最女孩子的我成了最不可思议的好朋友。
也许世上最亲密的人并不是孩子和母亲而是闺蜜,闺蜜之间没有秘密,没有欺骗,没有所谓的你和我。
人生最难得的是能有一位知己,朋友可以有很多,但知己却只会是那么一个。我们共同参与着对方的生命,也在对方的生命里举足轻重。
巷子里的童年简单却快乐,似乎头脑简单便是童年最真实的写照。她总比我高那么两厘米,也总是在心智上比我长那么一两岁。
人总是越长越像,渐渐发展成既有自己又有别人。就像是两块正负相反的磁铁,在彼此接触之后便紧紧的吸引着直到最后慢慢中和再渐渐释放了吸引力。
我们摸遍了巷子的每一块砖,也踏平了巷子里的每一块石板。然后我们便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我选择了继续深造,她选择了外出闯荡。
巷子记录着我们的童年。
当我看到蓄着长发的她,我知道年少的那个长的最像男孩子的女孩子已经不再了,只是留着短发的她已经深深的留在了心的最底处。
一起折过的纸飞机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玩具,划过的弧线却还深深的印在脑海。
当我们在某个地方碰见,巷子里的童年已成为我们之间最好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