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眨眼,长生树上百代花,生生灭灭,刹那刹那,随随便便眨一下眼睛,也许你便漏过了百千世。
这一次叶凡记叙的,是一则放牛小童的故事。
在无尽星海之中,有那么一个崇尚书写的星球,人们喜欢孜孜不倦探讨书法的道理。一副名家的字画,价值便有千万,更何况书法家本身,更是人人仰慕的存在。
那一天,县里的学庠组织邻近的才子郊外踏青写作,公子哥们漫步在春色落华流水之中,于便捷的案几上随性挥毫洒墨,好不惬意从容。
然而却有一名放牛小童,他牵着老牛站在不远处,怯懦又向往地望向才子们的诗宴。
那小童大约七八岁模样,眼睛颇水灵,只是一身短衣粗麻,脸也不甚干净。如此年纪不入庠序,反而以放牛为业,自然家中的情境不甚光明。
可不知怎的,似乎洁白的宣纸、浓郁的墨香对小童有着天然的熟悉感与诱惑。小童双手不知如何安放,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不时朝案几上张望。
庠序的教授是个宽厚的老者,他见小童如此模样心动了恻隐,于是唤人把小童召到身边。
问 “孺子张望何事?”
答“欲写。”
又问“既欲写,读了几年诗书?”
答“不曾读。”
再问“不曾读??可识字否?”
答“不识字。”
好嘛,教授闻此回答,顿感莫名其妙,不识字写什么?以为这不过是世俗顽心的小童,将写字视作嬉闹玩乐。
于是他颇为不满的喝道“字非嬉戏,主敬存诚,汝既不识,如何能写?去,去,勿来烦扰”。言罢命人分了些点心给小童,便再也置之不理。
那小童手握着点心,却是不吃。依旧怯生生地站在远处,时不时探头探脑往案几处张望,教授看在眼里,并不管他。
终于日将为暮,书画了一天的才子们陆续收纳整理,而小童依旧不时朝人群里望,手里的点心是一口没动。
教授毕竟是宅心的长者,眼见如此总觉过意不去,于是唤人再把小童召来,言道“你且净手,执笔在纸上一横一竖,便算写过个‘十’字了”。
小童闻言大喜,行礼谢过教授后,净手站在案几前。
那一刻,小童的世界寂静了。日暮归鸟的叽叽在他耳中仿佛一声声归家的讯号,让他的心沉淀、安详,如同回到家中一般自在。
他执起笔,不紧不松拿捏着,没人教过他正确的执笔姿势,可他的动作仿佛千锤百炼一般娴熟。悬空腕转,一笔一划间,笔墨苍然流淌,浸透纸背。
小童并没有照教授说的一横一竖写了个“十”字便了事,反而如同本能一般横竖弯钩,最后跃然在纸上的竟是一个连他自己也不识的字。
那是一个“诚”字。
教授见小童写的字,先是惊喜的目瞪口呆,而后又气的须发皆冒,他大声喝道“来人,拿罚尺来!”
化浊
2018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