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凯旋而归,便立即成亲。”
“……边疆虽艰苦,保家卫国,义不容辞!累你空待多年,深感不安,不多时便回!”
独坐于窗台,看着手中一张张的信笺,等候了三年,一点一滴的殷切期盼,终于等回了最后的一枚玉佩。
看着手中染血的玉佩,泪一滴滴的落下。
“小姐,还请尽快准备,督军已经恭候多时了。”男子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惊醒了窗台的娇美人儿,只见身着一袭红衣,虽是眼泪涟涟,却难掩清丽面容,反倒给清冷的身姿填了一抹楚楚动人。
紧握手中的玉佩,深深的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取过面巾擦了擦脸,素手拿起妆奁内的粉脂细细的描摹起来。
看着铜镜中的娇艳脸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女子轻笑,低垂双目,幸福无比,美艳无双。
盖着大红的盖头,缓步出了闺门,众人看着女子终于出来了,一袭大红的嫁衣隐隐透着鸳鸯的暗绣,别致的裁剪与刺绣,看得出制作之人的心灵手巧,无五六年不能制成。
院内的女仆看着大红嫁衣的女子,皆双目含泪,只是看着满院子的官兵,不敢言语,有的想强颜欢笑,却终是咬着唇无声的哭了起来。
等候的嬷嬷赶紧上前扶着新嫁娘,笑嘻嘻的道:“小姐这就对了,督军人中龙凤,对小姐是痴心一片,将来必定享福不断,快快……吉时到了,还不快扶着小姐到大堂。”
众人拥着女子走向大堂,大堂中央双喜位于正中,正前的案上摆满了蜜饯、红烛。两位满头华发的老人端坐在位上,虽身姿端正,可却透着不安。
大堂之中站着一人,长身玉立,大红的锦袍绣着暗纹,头戴金冠,双眼看着缓步到大堂的新娘,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了今日的第一抹笑容。
收到眼色,礼官冷不丁一激灵,赶紧整了整衣冠,高声到:“新人到,婚礼……”
刚要说下去,清亮的声音响起,“且慢……”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吞了吞口水,身旁媒婆一听,不由笑容一滞,看了一眼冷着脸的督军,赶紧强挂着笑容上前道:“小姐有话不妨等拜过堂之后再慢慢讲,现在吉时……”
媒婆话未说完,便被截断道:“等不得,必须现在说清楚。”女子斩钉截铁道,并揭开了盖头,转身看着对面的督军。
督军挥手让媒婆退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由于是大婚,妆容比平日娇艳了许多,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人气。
女子看了看上座的父母,跪下道:“往日女儿给父亲和母亲添了许多麻烦,女儿不孝,求父亲和母亲勿怪。”说罢磕了三个响头。
两位老人,看着磕头的女儿,眼中含泪,想伸手去扶,却又缩了回去,只道:“不麻烦,不麻烦,不怪不怪……月娘……”
督军冷眼看着女子的作为,或是是对自身的无比自信,督军并未阻止女子,任由女子作为。
女子看着周围的人,福了一福,道,“感谢平日多些大家照顾我父母与我!”
人群之中一位粉衣女子,突然跪下,泪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说罢就磕头不止。
女子转眼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督军,没了幼时的稚嫩,满脸的刚毅,轻声道:“阿阳……”
听着这一声“阿阳”,原本面无表情的督军一怔,双目怔怔的看着女子,自从她知道了,就从未理过他,突然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不由心中起伏。
女子轻轻一笑,道:“十八年了,你、我和阿青相识了十八年,情谊非同寻常,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闯祸,你和阿青帮我背了很多黑锅,明明是我的错,你们却说自己做的,还挨了好几次的打。”
不由自主的想起儿时的事情,督军刚毅的脸庞柔软了下来,轻声道:“月娘,我甘愿的……”
月娘盈盈一笑,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督军的脸庞,道:“谢谢你”
督军心中虽不安,却还是贪恋这片刻的温柔,看着月娘。
月娘转身缓缓走向哭倒在地的婢女,低低道:“拂绿,起来吧,不怪你。”伸手似要扶她起来,却突然攻向了旁边的士兵,士兵猝不及防,被夺了兵刃。
横刀于颈间,月娘喝道:“都别动。”
督军大惊,“住手,都退开……月娘,你不要做傻事,你不顾你双亲了吗?”
月娘看着督军,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开了,道:“你不会……阿阳,你了解我,如同我了解你。”
督军面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此刻却是胆战心惊,“月娘,你恨我,我知道,你难道不想报仇吗?我等着你来报仇。”
月娘笑着,那么明艳,却又那么绝望,道:“报仇?找谁?找你吗?不……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害了阿青,害了周围很多的人,如果没有我,就没有这些事,我才是罪魁。”
月娘眼泪模糊,看着督军道:“别过来,你知道的,我习过武,天分比你们只高不低,只是志不在此,原本我们一切都好好的,如果不是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最初恨过你,恨过阿青,可是我现在谁也不恨,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不孝,请照顾好我双亲。”看着父亲扶着昏倒的母亲,月娘有不舍,有愧疚。
“我的错,我自己担,如今一命还一命,珍重。”话音刚落便见鲜血散落一地。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傻傻的看着地上的女子和抱着女子的尸体哭得不能自已的督军。
满目的狼藉喧嚷,只有血泊之中静静躺着一枚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