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在每个失眠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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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悲观至此,怎么还能活着呢?也许是最后的坚持吧,在每一篇悲观的日记结尾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安心睡吧,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风不定,人初静。沉默的夜,为什么醒着?

清醒地刷着手机到零点,熄了灯还没有睡意。其实已经在不自觉打着哈欠,眼皮有些沉重了。想闭上眼睛睡过去,脑海里不知名的情绪却始终翻滚着,剪不断,理还乱。

在黑暗的夜里,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累了一天的身体和灵魂此刻就窝在舒适的床上,把白日里那些约束、禁忌都抛之脑后了。开始做起不该做的梦,想起不该想的人。

这种夜里,会想起什么人呢?很久不见的家人?你不在家的日子,他们吃着怎样的饭菜,是怎样的作息?病了会不会舍不得去医院,还不经意地瞒过你。

或者渐行渐远的老朋友?在你看不到的角落,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悄悄地改变了他们的性格。他们的动态下,多了很多陌生的马甲,那是你不认识的新朋友。

又或者,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得而复失的人。你开着特权偷偷去访问她的空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你嫉妒的人走进了她的生活。你听《后来》,想着她想你是带着笑还是沉默,却自嘲“你就不会想起我”。你听《方圆几里》,只想到“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其实更凄凉的是,她知道“我爱你”,却假装看不懂。

或者你谁也不想,你只想自己。想着白天,让人疲惫地白天。如果舒适只是留给死人的,那我愿意就这样睡去。永远活在这样的夜里,不睁眼了。

但那又有些不甘心。例如此刻,多么想闭上双眼睡过去啊,但是心啊,大脑啊,它醒着,比白天更为热烈地翻滚着,不如盛夏打在武汉地板上的鸡蛋,只一下就熟了,不动了。

想什么呢,赚钱?看看乱糟糟的小窝,浑身穷酸潦倒的样子。“蠢货,你真是一事无成啊!”想自由,谈梦想,此刻还是待在笼子里。认命,拼现实,依旧没有半丝成就。没有潇洒的快乐,也没有世俗的成功。

讽刺现实黑暗,自己也浑身淤泥。向往光明理想,却又不敢踏出双脚。高不成低不就。

收获的,只有平庸。无聊且备受你唾弃的平庸。

你恨透了这样备受煎熬的生活。在充满朝气的年纪,你已经准备好接受一切,想要忘掉所有不切实际的梦想,安心当一条最普通的咸鱼,却也不够咸。

其实很多时候你已经忘记了。忘记了不该思念的人,模糊了那些荒诞的想象。

但这令人厌恶的深夜,如一部部电影,走马灯般地带你走过你的一生。

那些人对你说的每一句让你温暖如春、心冷似冬的话都突然想起来,清晰地看见每一个甜蜜的瞬间,以及,每一次分别的场景。

更可恶的是,它让你看见你的梦,看见你是如何把那些梦渐渐甩在身后。你曾在作文里、日记里充满希望地构想美好的未来,但在很多个选择的路口,都让自己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什么人可以为崇高理想而卑微地生活,你开始觉得这是一句笑话,理想怎么会使人卑微呢?什么接近理想的地方,无限接近于自由,都是谎言。自由是枷锁,理想就锁在这枷锁之中。

每个失眠的夜里,就这样挣扎着,胡乱地“理清”自己的思绪,放任自己去想那些事,偶尔为自己怎么就过成了这个样子,揪着被子嚎啕大哭一场。

但最终,你会在天亮之前,找一个又一个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平静下来。你总是这么了解自己,你可以让自己相信,这都是命,这就是现实,没办法的。认命吧。

然后告诉自己,平凡也没什么不好的,公司就那么几个,总不能人人都是总裁吧。普通人有普通人的价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的话里似乎带了宗教带了天命的味道,你说一切命中注定,上帝安排好了。

但以前不是这样。以前相信的是,如果没有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定,我为什么不可以是王者?你不藐视命运,但一定坚持先尽人事后看天命。以前,即使是最悲惨的故事,你也可以看到希望的种子。

可是,如今满屏的正能量,你却只能看见死亡之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看见什么都只想说“这真是太可怕了”的呆子。

既然已经悲观至此,怎么还能活着呢?也许是最后的坚持吧,在每一篇悲观的日记结尾告诉自己:

一切都会好的。安心睡吧,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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