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楚这么一提到余白落的病史,我心中愕然,心中暗道:“难道你不清楚么?”作为一名医生,对病人的病史应该会询问得一清二楚,但是现在陈羡楚来问我,显然她是不知道了。她不知道,那么病历上自然就是没有,如此说来,余白落就是在医生询问他病史的时候撒谎了。为什么他要撒谎呢?我不得而知。
余白落病成这样子,是有先例的。只是那一次没有如此来势汹汹而已,那一次他昏迷了一天,第二天就如常行走,现在一下子就躺了一周医院,不能着地。
陈羡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我尚未知道余白落隐瞒事实的意图,于是也不便向她透露,只能道:“这个我也不大了解。如果有的话,我应该是不知道。毕竟我没有时时陪在他的身边,他病了也不会都向我汇报。所以有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
陈羡楚略微失望,“哦”了一声,说道:“其实余白落身体还是健康的,只是这人是很孤独,他需要人关爱他。那天他在走廊抱着……抱着我的时候,他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恐怕失去了我一样。其实我和他根本不认识,病急之下,他抱住了我,就如抓住了救命草一般,无论如何都是不肯放手。那个时候他是没什么意识的,他紧紧地抱着我,只是潜意识所为。所以,梁先生,你们作为朋友,有空的时候不妨多点关心一下他,找他聊聊天,或许这回好一点。在我与他相处的这一个多月里面,他真的好快活,至少他表面上的快乐已经掩盖住了内心的忧伤。我们总得想办法为他分担内心深处的那份顾虑。他没有了父母,也没有多少真心的朋友,真的好可怜的。”
她说出这一番话来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欢喜,却又显得平静,更多的是对余白落的关心与对我的期待,诚意切切,十分动人。
事实上,我又何尝不想帮助他,只是他将自己禁锢起来之后,不愿让人靠近。朋友相处,即使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拯救一个自我禁锢之人。解铃还是系铃人,这得靠他自己敞开心门来面对众人了。
我对陈羡楚道:“只要力所能及,我定当不遗余力。就怕他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我将他当作知心不换命的朋友,就是不知道他如何对待我了。这个你得多点劝劝他,到目前为止,或许只有你的话他才肯听那么一点点。”
陈羡楚脸上红红地,道:“只要他需要我的帮助,我也很乐意。”说着低下了头,无限柔情,芳心可可,一时难以自已。
此时此刻,我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心里暗暗替余白落高兴,他遇到这么一位可以为他掏心掏肺的女孩子,这真是他的福气,不知道他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缘分。
与此同时,我也暗暗担心,毕竟余白落到目前为止,仍是一位玩世不恭的浪子,不务正业,飘无定处,居无定所,若是让陈羡楚知道,这对她的打击该会多大。
到底要不要将这些情况如实告知陈羡楚,我拿不定主意,犹豫不决。于是索性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默无言地相对坐着。气氛暖意融融,却又略显尴尬。
这个时候,程叔又进来,向我说道:“梁先生,有两位先生想要见见你。一位姓安,一位姓田。他们说,他们是普奥医院的医生,想要与你谈谈余先生的事情。”
我一听,心里暗呼这两人来得正好,恰好调和了这尴尬的场面,连声道:“快请!”程叔应声出去。我站起身来,前去迎接。
陈羡楚道:“你有朋友来访,我就不打扰你了。谢谢你的接待,我们再见。”
我道:“你先别急着走嘛。安、田两位医生都是你的同事,又不是不相识,我们就朋友一样聊聊天,有何不可。”
我想,关于余白落的事情,让陈羡楚知道也是无妨,她应该了解得更多一点。
其实我也知道,陈羡楚是急切想要知道关于余白落病情研究进展的情况,只是碍于情面,只得先行告辞而已。所以我开口挽留她,她很自然就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