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很不敢去写这篇文章,人还是喜欢去麻痹自己,夜深,怕哭。
姥爷今年八十六岁,没有熬过这个冬天,离去了,人总有那么一天,无疾而终,老死家乡,或许这是最好的离去。我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在说服安慰自己,最近总是害怕安静。
我童年的时候寒暑假常是在姥姥家度过,姥爷少言,年轻时断了一只手,但一只手手艺活也很好,舅舅做木匠,表哥喜欢做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多是遗传于姥爷,姥爷是喜欢看新闻,几年前总是准时六点半会看河北新闻,日日不间断。七点准时睡觉,自然老人家起的都会很早,我喜欢睡懒觉,但是每个早晨都会被姥爷一遍遍不放弃的叫醒,“愣女,起来啦”。午休准时两点就会起来,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在巷子口转转,小时候巷口常有姥爷和一群人围着下象棋,院子门洞里总挂着一副象棋,自从姥爷起不来身,象棋就积满灰尘。
小时候每次开学,我会说“我走了啊”姥爷总逗我说下次别来了啊,后来姥爷卧床,我说“姥爷我走了,下次放假再来”姥爷只能缓缓的说句嗯,再到后来连嗯都听不到了。
忽然就长大了,此生再也不能相见,巷口的象棋摊不在了,六点半的新闻也没有人再去看,我想回家,却又不敢回家。
那时候姥姥姥爷身体都还很好,夏天晚上总是在南面的屋子做饭,昏黄的灯光和柴火味 农村的灶台有拉风箱,姥姥煮饭姥爷拉风吹火,我和表哥玩到天黑才回家里吃饭,后来姥爷去世了,南房不在用了。时间你真的很残酷,一点都不会等等人。姥爷小时候是在私塾里读书的,家里有一本康熙字典,小时候看姥爷查过字,现在我终于能看懂了,可姥爷终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难以入睡了吧,总要做点什么麻痹一下自己,还是很惶恐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