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惊魂

酷暑难耐的夜晚,一辆老式北京吉普车,像蜗牛样的在郊外公路上爬行。

杨柳坐在几个大学生中间,由驾校的教练带领练习跑路,一人开一段,不到半个小时,算是让你摸摸方向盘,知道汽车是怎么开动起来的。

这是杨柳前同事开的一家驾校。本来,几个同事在银行里聊着各自老公喝酒的一些糗事,对他们醉酒、呕吐、耍酒疯甚是反感,突然有人说:“我们一起去学车吧,不为别的,只为把喝醉了的那家伙拉回家。”

这个看起来有点牵强的理由,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杨柳马上联系了朋友,一个在银行买断工龄后自办驾校的同事,第二天,5人同行前往,开始了学车之路。

8月的暑天,又是学生放假,已经40多岁的杨柳和那些大学生一起学习,显出了笨拙。以至于曾经的同事、驾校校长动辄吼一嗓子:“杨柳,蛮聪明的一个人,学起车来怎么这么笨呐。”

本来就紧张,时不时的被指责,搞得杨柳越发无所适从。更让人抓狂的是,几辆老得掉牙的吉普车,常常开着开着就熄火了,有一次,居然从吉普车的引擎盖里弥漫出一股白色烟雾,惊愕得惶恐不安的杨柳,只有弃车而逃。

等待练习的人又多,看见冒着青烟的车子空无一人,“好奇宝宝”们正好挤上车,捣鼓几下,看着仪器表盘解馋。像杨柳这样不是热爱开车的,稍微不主动,就更是捞不着车子练习了。

又是一个练车日。去驾校的路上,经过驾校边上的公园,但见一个老师样的领舞,姣好的身段,优美的舞姿,带着一群人在荷花池边跳着《洪湖水浪打浪》,杨柳看得入了迷,步子都移不动,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学车的。她突然有种感觉,学开车是她这辈子学习的东西里,学得最苦的一个行当。

赶鸭子上架,总算熬到了驾照考试,交规这一关顺利通过。驾驶考试时,第一个科目——倒库,又是那种破吉普,车子启动走了没有两步就熄火了,边上的教练快速从车窗伸手摸到钥匙,点火启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杨柳,按照自己的节奏,总算一次倒库通过。

路考时,起步走了不到2米的样子,考官喊:“停!”

杨柳踩住刹车,拉上手刹,准备熄火时,考官说:“不用了。下一位。”

就这样通过了。

拿到驾照本本时,杨柳觉得特别不真实,反复地问自己,我会开车了?我会开车了?褚建武也调侃杨柳:“我们家有轿车司机了。”

他望着儿子禇备:“怎么样?我们家是不是该给你妈配辆车?”

褚建武是很早在外面给人编程时,朋友帮忙买的一个驾照。实行全员上网管理后,一天没有学过车的标有褚建武名字的驾照就成了历史,褚建武看重杨柳的驾照就在情理之中了。

一年后,买车的专项资金筹措到位,杨柳和褚建武一起开始到处看车。褚建武的哥们姚顺开着公司,已经玩过几辆车了,否决了几次褚建武选的车型,他俩看中的车,杨柳又觉得车子造型不流畅,外观不好看。

儿时的闺蜜刘莹从古城到省里开会,间歇中,杨柳拉着刘莹一起,不去服装店,逛起了汽车的4S店。许是女性的眼光相近,俩人同时看中了日系花冠小轿车,秀气,不张扬,价位也适中。

在杨柳看来,10万的车就行了,褚建武一定要买15万以上又上了一个档次的,而这款花冠16万多,全部办完接近20万,符合褚建武的心理标准,杨柳却是觉得车名和车样子符合自己的审美。

刘莹也说了:“我们工商局的公车也是这个牌子的,只不过是黑色的,你就买白色或银灰色的不就行了。”

杨柳觉得在理,当即和褚建武通了电话。褚建武知道杨柳凡事讲究漂亮,不好看的东西买回来就要“嚼好多天”,所以,杨柳提出的审美理由,褚建武只有依了她,让她就着在4S店里订下车子,也好让厂家尽快发货。

半个月后才有可能提车,杨柳就乘着这个间隙,找了个陪驾开始练车。

练手的车子是辆破旧的捷达手动挡的“老爷车”,第一天上车,杨柳按照学车时的口诀,一样一样实施,脚踩离合时,却听见陪驾师傅一声惊叫:“哎呀,你踩得太重了。”

杨柳愕然,没用多大力气呀,怎么就踩重了?再一看,引擎盖里喷出一股烟雾,比驾校练车时的那次要浓,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片乌云。

本来对机械就不敏感的杨柳,好不容易被陪驾训练了出来,想想不久又要驾驶自己家新买的车子,不免有些发怵,她恨不得就把这辆能冒烟的车子买下接着开。

终于,4S店电话通知,可以提车了。谈不上兴奋的杨柳,拨打电话告诉又在外地讲课的褚建武,一时回不来的褚建武,就让杨柳找陪驾帮忙一起去提车。杨柳想想,也好,就和陪驾师傅一起来到4S店。

一向爱讨价还价的杨柳,在这样的大宗商品面前也是当仁不让。为了促销,为了打开银行、院校这一块的汽车市场,4S店忍痛答应优惠几千块钱,杨柳就爽快地付了车子的全款。

付款后,杨柳和陪驾师傅来到车场看车,发动机、方向盘、车身油漆等都看了一遍,陪驾师傅把关,杨柳看着舒服就OK了。

杨柳钻进副驾驶座上,陪驾师傅启动车子,"突突突“的响声,连阅车无数的陪驾师傅都亢奋起来:“这发动机的声音,听着都舒服。”

一溜烟,车子从汉阳开到了武昌。在上长江大桥之前,兴奋的杨柳想摸摸新车,陪驾师傅很能理解,就找了个空地交换了驾驶位置。陪驾师傅一路指点着:“轻轻加点油。”

“跟着前面这辆车。”

“好,上右边车道超过去。”

“带着点刹车。”

下桥后右拐,车子进入主干道武珞路时,还有一个弯道,道路两边商店呀,车站呀,有些堵,这么复杂的路况,杨柳练车时是没有经历的。她只有听从教练的指挥,慢慢挪车,内心的焦灼和压力,她自己都能听见心的咚咚跳。

车子一步一步往前挤,慢车是最要技术的。一辆公交车在杨柳的车后面嫌烦,挤到左边车道,又右打方向盘斜插到杨柳车的前方,角度倾斜不够,车的尾部把杨柳的车头撞向右边,杨柳的方向盘没有握稳,惯性的力量摔倒右边后又与左边的一辆奥迪车相撞。陪驾师傅有心,在停车后去追公交车,奈何驾驶经验丰富的司机已右拐飞快地开走,剩下杨柳和奥迪车司机下车碰面。

奥迪车司机一脸坏笑,一看杨柳就是新手,开价了:“怎么样,你得赔我钱呀。”

陪驾师傅只有出面,低声下气地央求:“她是新手,车子的保险还没有生效呢,你能不能……”

奥迪车司机,中年生意人的样子,一看就是车场老手,说话毫不留情:“那我不管。走,我带你去一个修车铺吧。”

一副解压犯人的架势。没有办法,陪驾师傅开车带着杨柳,跟车奥迪车司机去了修车铺。两天后取车,花去买车优惠省下钱的5分之1。来不及懊恼,杨柳在陪驾师傅的指挥下,将第一天就进了修理铺的新车开回了家。

距离感、方向感很差的杨柳,不是在院子里的花坛边拐弯把车尾刮擦,就是倒车时掌握不准距离,碰坏了保险杠,搞得杨柳很是紧张,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事。

去汉阳的学校接回儿子禇备,必须经过三桥,时时夹在货物码得像山一样高的大卡车中间,那种惶恐非亲身经历无以明说。好在褚建武时不时地给她打气,电话的另一头总是毫不在乎的口气:“车子是为你服务的,没事;多跑跑,开车就是个熟能生巧的活。”

车子进门一个星期后,褚建武提议回一趟母亲家。几百公里的高速,3个小时可以开到,说是正好练习一下高速跑路,新车也需要慢慢跑开速度。褚建武的驾照已经废掉,想取得驾照必须重新考试,所以,杨柳成了褚建武的专职司机。

穿过市区繁杂地段,将近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奓山高速入口。第一次上高速的杨柳有点紧张,有点兴奋,褚建武坐在副驾驶,成了他的保驾护航专使,壮胆定神,是此时的杨柳必不可少的标配。

平坦笔直的高速,仿佛一直通到天际,开阔的视野,让人有一种“更待何时”的朝气和豪气。不大的空间里,夫妻两个共同为一个目标,朝着一个方向,探讨一个问题,真是绝好的情感纽带和添加剂。

杨柳撇去一切杂念,专心在高速上跑车,并用心体味。突然,杨柳觉得车身有些往右跑偏,手中的方向盘也有些抖动,褚建武也感觉到了异样,赶紧说:“快,开到右边紧急停车道上。”

还好,此时的杨柳没有慌乱,降速后,打着右转向的车灯,稳稳地把车停在了应急道上。下得车来,两个人围着车子转一圈,才发现前车右边轮胎瘪了下去,俗话说的,爆胎了。

擅长动手的褚建武,立即打开后备箱,他让杨柳把红色三角架的小牌牌放在车子尾部不远的地方,他自己把后备箱里的备胎、千斤顶等工具拿出,一二三,用千斤顶把车子的前面部位顶了起来,仰睡在车底开始操作换轮胎。

随时听候调遣的杨柳,却看见两个高速警察往这边跑来,还大声叫着:“司机过来,司机过来!”

杨柳赶紧向着交警跑来的方向迎过去。瘦瘦弱弱的杨柳在空旷的高速上就显得越发渺小,交警对迎向他们的杨柳置若罔闻,仍然大声叫着:“司机过来,司机过来!”

看着跑向他们的杨柳,交警更加急切:“不是你,司机,司机!”

终于到了交警跟前,杨柳气踹嘘嘘:“我就是司机,我就是司机。”

交警一脸的不相信,看着趴在车底的褚建武,满脸疑惑懵懂,杨柳只有说:“他是我老公,才买一个星期的车爆胎了。”

交警赶紧问了一句:“两个人没事吧?”

看杨柳摇头否定后,才跟杨柳指出,红色三角架放在车尾的距离太近,容易给后面行驶车辆的司机造成判断不准而措手不及。杨柳就按照交警的提示,放得远一些,交警不满意,再远一点,一直移动放到距离车尾部5米的地方,交警才算点头通过。

无知者无畏,后来看到很多关于高速上爆胎的事故,当时两个没事人似的杨柳和褚建武才觉到了害怕,这是后话。

所以,当时的爆胎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心情,杨柳和褚建武一口气开了三百多公里,于傍晚时分到了褚建武的母亲家里。吃过晚饭后,杨柳给刘莹打了个电话,想告诉她,自己回来了,等会开着车子把他们两个当时看好的车型给她看看。却不料,电话那头传来刘莹的哽咽。

原来,刘莹当医生的父亲被一家私人医院接去做手术,回来的路上,司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司机和刘莹的父亲,都在疯狂撞上隔离带水利墩子、指针永远停在150迈的表盘上的车里殒命;助手小马医生,绑着安全带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直接震死;和刘莹父亲后排坐着的护士小汪,震晕后几小时才醒过来报了案。

放下电话的杨柳,和褚建武立即前往吊丧。什么是生离死别,每柱香火的轻烟会让人明白,只有在亲人离世的时候,感受才是最深刻和无奈的。

安慰刘莹,帮忙料理丧事,一忙就到了下午,杨柳和褚建武第二天星期一都还要上班,必须晚饭后赶回去。和刘莹分手的时候,杨柳不停地宽慰着泪眼迷离的她,上了高速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夜色由遥远的天际,开始慢慢笼罩住了整个天幕,夜间行驶的车灯,让隔离带上的感应器都变成了沿路的一串航标。褚建武一幅深度眼镜,晚上看起来有些吃力;杨柳视力虽好,心里却有些压抑。褚建武一路安慰,并要求专心开车。

还算杨柳的心理素质较好,坐在车上,握住方向盘,就什么事也不想了。在快进市里出高速收费站时,又排成了一长串的车队,车子像虫子一样地蠕动,总算在半个小时候后出站进到市区,回到家里,儿子禇备正好也下了晚自习。

夜间开车的那个累啊,三个多小时,心累,紧张;身体累,脖子一直竖立着僵硬得颈椎病要犯了; 眼睛累,车灯照不到的前方,你不知道是直路还是弯路,脑子开不得一点小差,必须大胆谨慎的迅速做出判断。到家后,杨柳顾不得儿子,洗漱完先上床睡了,一夜无话。

刘莹又到省里来开会了,她现在是工商局的副局长了。每次来省里,都是带着专职司机,开几天会的话,司机就会先回去,然后再在她会议结束的时候赶到省城接她回家,那个派头,与过去不能同日而语。

倒是她的义气还算是有增无减,不忘儿时兜兜朋友,每次来,都会给杨柳带来那种官场上出现的礼物,什么水杯呀,围巾呀,各种酒水呀,应有尽有。然后,再和杨柳逛逛街,听从杨柳的建议,买几件喜欢的衣裳。

这天,杨柳正在行里赶着一份行长急着要的材料,接到刘莹的电话。隔空传声,刘莹喜滋滋地告诉杨柳,她刚由局里的车子把她和老公送到机场,他们准备去大连看望在那读完大学入职工作的女儿,估计一个星期的时间吧。杨柳说:“那返回的时候来家里玩吧。”

刘莹爽快地答应了。

谁料,一个星期不到,刘莹俩口子就回来了,说是局里要开班子会,赶在开会的前一天回到省城,等局里的车子来了,当晚赶回去。可是他们飞机落地,接他们的车子却不见踪影,杨柳去到机场把他们拉到了自己家里。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才接到司机电话,说是才从乡下赶回,现在正奔走在去省城的高速上,快进市区了。

会期是第二天的下午,杨柳劝刘莹第二天上午赶回去也来得及,歇一晚再走。而且杨柳也是正好有个检查要到那边去,说是可以约着一起走。刘莹却坚持司机到了后就往回赶,并鼓动着杨柳和他们一起走,褚建武也一直筹划着回家给母亲办理医疗保险的事情,就答应下来:“反正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的,那就今天晚上一起走吧。”

5点多钟的时候,刘莹局里的司机到了杨柳家,刘莹的行李被司机拎下来放到后备箱,就开车上路了。刘莹俩口子坐在他们局里的公车里,杨柳开着自己的车和褚建武一起紧随其后。

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终于上了高速。在进到高速的第一个服务区时,两辆车进去,几个人吃了个晚饭,作稍事休整。

太阳落山,天边的晚霞氤氲成一抹一抹的火烧云,绚丽多彩,赛过朝阳。两辆车和车上人员调整到位后准备重新启程,褚建武还专门从后备箱拿出红牛,给了杨柳和刘莹的公车司机,让他们提提神,一路顺利开回家。

照样是公车司机在前面开路。上到服务区的匝道时,杨柳听到后面有车大声地按喇叭,她踩一脚刹车,示意后面那辆银灰色面包车上前去,谁知面包车和杨柳会车时,司机用手指着望向杨柳大声嚷嚷。杨柳思忖着,我怎么了?我让了你路你还这样,沒有道理。就一脚油门在进高速后超了他的车,哪曾想,灰色面包车又反超杨柳,还在呼啸而过时,面包车里一车的人对着杨柳齐声嚷嚷。褚建武像是听明白了面包车里发出叫喊的话语,大彻大悟般地叫杨柳靠边紧急停车,前后左右一检查,果然,后备箱翘着没盖好。

这样一折腾,刘莹他们的车在前面已经跑得没了影。褚建武说:“没事的,反正跟车也很累,慢慢开吧,又是晚上,安全第一,9点以前可以到家的。”

杨柳就自如的在车子不多的高速上匀速前进着。

眼看着快到家了,却在距离到古城收费站出口10公里的地方,被交通管制不让走了。一会儿功夫,车子排成了一长串,说是前面出了交通事故。杨柳只有自认倒霉,已经下车的褚建武喊着杨柳:“到车子外面来放松放松吧。”

杨柳在挤满轿车、货车的高速上望向夜空,一股浓烟把蓝色的天幕涂抹成了灰黑色,到底是云还是烟已经分不清;闷热的空气中,汗味、汽油味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远远望去,车头朝向的前方,红红的火苗一串一串,像那晚霞中的火烧云,可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了,什么云、什么雾都不应该有了呀。等待中,杨柳给刘莹打了一个电话,刘莹没接手机,褚建武说:“ 他们可能已经到家了,正忙呢,哪有时间和你通话。”

差不多折腾到了晚上11点多,高速上才算通畅,杨柳他们开车过去时,现场已经清理完毕,看不出什么出事过的痕迹。

褚建武母亲郊外的房子,四周种满了夹竹桃和爬藤的蔷薇,水杉根根笔直 ,引得小鸟时时光顾,杨柳就是在小鸟呢哝软语似的叫声中,慢慢睁开的惺忪疲惫的眼睛。

午饭时刻,褚建武的母亲一边盛饭一边有些惶惑地说:“你们昨天没有碰到吧?说是哪个局的局长在高速上烧死了。”

杨柳惊愕地看了婆婆一眼,褚建武的母亲连忙解释:“人家在《古城早报》上看到的。”

杨柳往口里扒着的饭粒又回到了碗里,她放下碗筷,拨打出了刘莹的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她赶紧走出家门,辨清方向后,朝大街上快步走去,在街拐角的一个报刊亭买了一份《古城早报》,快速找到了那个关于高速车祸的通讯。

对于别人来说,翻翻报纸,浏览一下,就只当是个八卦新闻,看了就看了,随手放下报纸,过两天就会忘记。可对于杨柳,这张报纸上的新闻不啻是晴天霹雳,还揉进了杨柳无数个懊悔和怀念。

杨柳悔之晚矣的就是,当时自己就应该坚持让刘莹第二天早上回去,而不是在司机这么疲劳的情况下,马不停蹄地下高速后再上高速。起码,司机就不会那么累,那样急于想快点到家而放弃了职业司机的操守,在开过了下高速的路口,不是正常的思维继续往前开,找下一个口子掉头再开回来,竟然在高速上向后倒车,准备倒到出口下高速。

月黑风高的晚上,每个司机都有些劳累和焦躁。一辆刚刚从左边车道超车的越野车加速跑在了右边车道准备再次超车,和正在倒车的刘莹他们的车轰然相撞,瞬间两车起火。

后车司机看得见前面的情况,迅速撤退人员。前面刘莹他们的车,不知是司机太辛苦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火势太大漫延太迅速,车门被封死,只听见车里发出的尖叫声,随火势上窜而渐渐式微,最后刘莹俩口子和司机三人都被活活烧死。

杨柳居然就在现场,看着自己的闺蜜被火埋葬,虽然身处现场却不清楚就是刘莹他们。现在,看着这篇报道,当时的场景全部回忆起来,那袅袅轻烟仿佛勾勒出刘莹的容貌,那随风飘逝的烟雾,像是刘莹的魂灵在向随后赶到的杨柳作最后的告别,于杨柳是一场心灵洗礼和精神折磨。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那天应该劝阻刘莹不要当晚赶回去,即使没有公车来接,坐长途大巴也是安全的呀,为了这一晚的时间,居然搭上了性命。几个月来,杨柳脑子里闪现的都是刘莹女儿哭天抢地叫爸叫妈的场景。

杨柳也因此患上了高速病,只要一到路口,哪怕是进服务区的路口,杨柳都要踩刹车。褚建武拿到驾照后开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杨柳也会在各种路口,右脚不由自主的往下压(踩刹车)。有一次在高速上,车子跑得好好的,杨柳突然使劲踩住刹车,车子骤然停住时,褚建武脸都吓白了,轻声问道:“怎么了?这样很危险的,你一下踩停,后面的车没有反应过来就会追尾。”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禇建武没有再让杨柳在高速上跑车。

一日,车子跑在河南的高速上,六个车道,不存在两车靠得很近的超车、会车,褚建武对杨柳说:“这样的路敢不敢开?”

杨柳答应试试。车子启动后,杨柳行驶在6个车道的高速上,放眼望去,蓝天白云,尽收眼底;6个车道上的车,各行其是,无会车、超车紧迫之虞 。瞬间,杨柳找回了通行无阻的畅快和风驰电擎般的感觉。

高远的天空,层叠的白云静静地俯瞰大地,路边的柳树随着车子飞速向前而向后退去,退去,再不见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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