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我们村东头有个毛笔厂,做各种各样的毛笔,远销很多地方。做毛笔要用到兔毛,所以远近有很多养兔子薅兔毛的人家。但上好的毛笔,要用狼毫来做,狼毫笔是黄鼠狼尾巴上的毛做的,因为黄鼠狼本就稀少,加上加工过程中的损耗,让一只精品狼毫笔更加珍贵,所以黄鼠狼本身就身价很高,卖几只就够几个人到镇上撮一顿了。
平时村里的年轻人,闲来无事,就会拿着老鼠夹子到处下套,来抓黄鼠狼。虽然抓到老鼠的机会更多,但攒一段时间就够几个人的酒钱了。
村西头是一大片乱坟地,坟地里野草能有一人高,稀稀拉拉的有几棵大小不一的树。坟地是黄鼠狼出没比较多的地方,坟堆周围常有黄鼠狼的洞,洞口比老鼠洞大些。按理说,这样的地方下夹子应该很容易就抓到了,但在这片坟地抓到的黄鼠狼很少。
有个夏天的晚上,几个年轻人在一块划拳喝酒,喝高了,打赌比谁胆子大。其中一个人就说,我敢在乱坟地的树上过夜,其他人都赌他不敢,说如果他敢在那过夜,怎么着怎么着。这个人仗着胆子大,又借着酒劲,在一群人的怂恿下,就真去了那片乱坟地。找了一棵最大树,爬上去,其他人拿了几个老鼠夹子,放到了大树周围坟堆上的黄鼠狼洞口,就都回家去了。
当晚,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周围除了时不时传来的昆虫鸣叫声,静悄悄的。这个人在树上借着月光,能看清整片坟地和不远处村头的房子。
他躺在大树的树杈上,一直呆到大半夜,突然感觉周围安静了许多,就下意识的往树下看了下。就是这个时候,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大树旁边坟堆上的黄鼠狼洞里钻了出来。看到洞口下的老鼠夹子,说了句:”这小孩出来玩碰着了咋办“。说完一脚把夹子踢到了老远的地方。不一会,白胡子老头就又钻回了洞里。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对于树上的人来说,好像是过了几年。等白胡子老头钻进洞里有一会了,树上的年轻人慌忙爬下树,也不管什么赌不赌了,疯了一样往家就跑。
这个年轻人回到家之后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再也不敢去那片坟地,再也不敢下夹子抓黄鼠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