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知识分子的节操
“瞧一瞧,看一看啦,跌打骨伤专用药酒,独家酿造,包治百病。”
一位面白微须的小哥摆着一个小摊,摊子上陈列着一些瓶瓶罐罐,旁边插一幡子,上面写着药酒两个墨黑大字,幡子做的不是很正宗,但字体却龙飞凤舞,刚劲非凡。
小哥就是沈青,从21世纪穿来的二十四岁小女生一枚,毕业后东奔西跑地做了两年销售,好不容易业绩有了起色正待升职之际,糊里糊涂地穿越到了大殷朝梧桐城里,还是一个小乞丐,虽然性别没变,容貌尚好,年龄还小了几岁,但身无分文还要靠乞讨为生委实不是她风格。
幸老天爷也可怜她,在她即囧困无助将饿死街头之时,一贵人相助,扔下二两纹银。
沈青捡起银子,跑到酒楼填饱肚子,为了行走方便,又去成衣铺给自己里外置了男衣一套。然后思来想去,为了谋生,决定还是干死起老本行—销售,出于穿越前销售的经验,沈青找到一家营业不加佳的药材铺,和老板商量,让他低价进购一批货物。
沈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游说,老板终于同意,但给沈青的货物是店内长久积压卖不出去的膏药和药酒。沈青厚着脸皮又要了块布,借了笔墨,思考思考一番,写了几个字,做成幡子。再乔装打扮一番,画上两撇胡须,装作老成的样子,瞧了瞧自己的行头,甚是满意。
沈青揣着东西,走到梧桐城大街药铺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就地摆摊,并插上幡子,开始卖药酒。
梧桐城的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大店铺鳞次栉比,有酒楼,茶楼,客栈,成衣铺,药材铺等各种店铺。各路商贩云集,有卖自己手艺的,糖人儿、泥人儿、瓷人儿应有尽有,有卖馒头鸡蛋大白菜的菜市,还有算命代抄家书的各类买卖。街市热闹非凡,治安良好,时不时几个巡街衙役走过,还有几个富家小姐,民风甚是开放。
沈青左手边不远处是一吹糖人儿的白发老头,摆着个小桌,桌上插了十二生肖和神话人物,老头一边煮糖一边吹糖,浓浓的甜味随风飘了整条街。
“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自制药酒,独家配方,药效奇佳!”吆喝人极少,沈青是最卖力的,她豁出去了,没办法,身上所有的钱都押在了这批货物上,要赚不上钱,这几天就得喝西北风去。
街上行人依旧来来往往,无人问津,除了收到几个各色的眼神。
“这位小姐,买瓶药酒吧。”沈青看着小姐婀娜多姿的背影,面带希望地叫道:“小姐?那位貌美如花的小姐——”
小姐回头:“官人叫奴家?”
哎呦妈呀,长的那么寒掺,这可真是十足的背影杀手。“咳,咳——”沈青尴尬地咳了一声。
小姐娇羞地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沈青在风中石化。
“诶,先生,来瓶药酒?”一书蓄着山羊须的先生摆摆手“在下没病,暂不需要。”
“无妨,没病也可回去备着,我这药酒通畅血脉,消散瘀滞”沈青望着先生的背影招手“先生?先生留步—”山羊须先生头也不回地一去不复返。
“老人家,看看药酒?活血化瘀,疏通筋骨。”老人家摇摇头走过。
“哎,这位公子,来瓶药酒吗?”
一位青布长衫,书生模样的小生驻足,看着沈青的药酒,一脸犹豫。
沈青兴奋,“公子放心,我这药酒采用西方大不列颠的优质原料,引用最先进的技术,祖传秘方,可消除疲劳,提神醒脑,有病根治,无病强身。"
书生将信将疑,拿起一瓶打开闻了闻。
“公子可拿回家试试,效果很好,观公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是个读书人吧?
公子点头称是。
"公子您可来对地方了,我这药酒非常正宗,专治疲劳磨损,公子常年在家用功苦读,坐久了容易身僵体硬,用我这药酒,每日睡前一抹,保管消除疲劳,疏通筋骨,大有益处呐!公子带上一瓶?”沈青谄笑地说。
“那好,来一瓶吧。”书生掏钱道。
沈青接过钱,从箱子里边取酒边道,“公子,要不多买两瓶,早晚用的到。”
“为什么?”公子奇怪。
沈青伸脖子仔细看了看书生的脸,煞有介事的说:“我看你双目无神,唇干舌裂,印堂发黑,不日会有血光之灾。”
公子一听血光之灾很生气,“你,你……信口雌黄,口出狂言,咒我前程!”
沈青淡定地指着旁边写着药酒两字的帆子,只见下面一行小字,上面写着:算命,看手相。
书生傻眼,“你还会算命?”
沈青笑笑,“公子,有缘千里来相遇,茫茫人海中遇到了,你我有缘,今日我可免费给你测一回。”
"免费?也好"书生爽快地伸出手。
沈青左手拖着书生的手心,右手盖在他手上,摸了不止十遍。
书生被摸地耳根渐渐红了起来,沈青却一本正经,态度端正,表情严肃。
书生正待抽手之际。沈青托着书生的手道:“公子皮肤干燥,粗糙茧厚,一看便是刻苦用功之人,试试这款清凉润肤膏,20文一盒,补水防裂,功效好好哦。”说着递给书生一个小盒。
“哦,”书生脸红着木讷地接过来,突然反应道,“你又推销?!”
沈青笑笑,“不好意思,习惯了,职业病。”
沈青掐着指尖算来算去,嘴里念念有词,面色凝重。
书生心里发毛,“先生算出什么了?”
“公子,你最近桃花旺盛。”
书生心下一松,腼腆一笑,“还好。”
“但是,你的桃花中有血光之灾。”
书生这次没有惊讶,微眯双眼,"嗯,可有化解之法?"
沈青呵呵笑笑,"公子莫急,方法很简单,只需接连三日在脖颈之后的风池穴上涂上药酒,公子便可化解煞气,迎来好运。"
书生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满口胡言,分明是想骗我钱财。"
"公子可是不信?"沈青道
"哼!"书生横眉冷对表示坚决不信。
"不信也罢,公子再付八十文吧",沈青无奈道。
“刚刚不是给了吗?”书生问。
“刚刚给的是卦资。”沈青答。
“你不是说免费的吗?”书生问。
沈青一本正经地指着旁边的帆子,在算命看手相下有一行更小的字,上面写着:信则免费,不信八十文。
书生瞠目结舌地看着沈青的幡子,气愤地颤抖手指着指着沈青,"你你,你这个奸商。"似乎从没遇到沈青这种恬不知耻又明目张胆骗取钱财的人。
沈青一本正经地伸出手向书生要钱。
书生拂袖哼一声道“药酒拿来”,似要准备走人。
“买药酒,还需另付80文。”沈青说。
"荒谬!”
“那你就相信我,那80文算药酒。”
“对你来说有区别吗?”书生无奈。
“当然,我可不是江湖骗子,我们知识分子也是有节操的。”沈青义正言辞。
“你,哼!药酒我也不稀罕了,还我银钱,咱们两清!”书生气的脸红脖子粗。
"花出去的钱哪那么容易就能收回去。你娘没教过你吗?"沈青道。
正在俩人吵的不可开交欲开打之际,两个配着大刀的巡街衙役闻声走了过来,"住手,衙差!"
说着两个巡街衙役不由分说地提着大刀将俩人押到了府衙。
—2—一切归'零'
梧桐城府衙与沈青所在的闹市街相距不远,府衙坐北朝南,正门前有两个威武的石狮,张牙舞爪,威风凛凛。书写着梧桐城府衙五个烫金黑底大字的牌匾高高悬挂,两个侍卫门前把手。穿过正门,跟着衙役走了一段距离,来到府衙大堂。
大堂两侧班列两队衙差,手持皂棍,气势逼人。
正前方是绘有青天红日的影壁,上方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下方设有公案高椅,案上摆着签筒惊堂木并文房四宝。
公案下方左侧有一桌一椅,坐了个师爷,右侧设一架堂鼓。
万事具备,就等知府老爷上场了。
“先跪着吧。”衙役说了一声就立在了左边的位置上,话音一落,书生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恭敬无比。沈清墨迹了半天,心想,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然后也跪下了。
过了一会,只听见后堂内磬声响起,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惊堂木“啪”一声,两人闻声一抖,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道:“升堂罢。”
两列衙差便威——武——齐喝,声音雄浑有力,大堂内瞬间一股压迫感,压地沈青和书生大气不敢出。
“堂下是何人啊?所犯何事?”知府懒洋洋的声音传了下来。
沈青刚想抬头瞅一眼知府,就被师爷呵斥道:"无礼,低头!"
沈青吓闻声一抖,书生将头都快埋进了胸里。
知府懒洋洋道:"师爷,莫要这么严厉,把犯人吓坏了可怎么审呐。"说罢打了一个响亮的哈欠,又喝了一口茶。
知府道,“堂下犯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报上名来。”
沈青暗道,得,未先审人先定罪,已成犯人了。
"老爷冤枉啊"书生边嚎边咚地磕了个大响头,听得沈青头皮发麻,“小生,名叫仁仲举,梧桐城夏邑乡人氏。”随即带着哭腔道:"老爷,小生还是待考之生,小生冤枉呐,都是他——"愤恨地指着旁边的沈青,还欲再说,只听惊堂木响亮地一拍,仁仲举抖了三抖不敢多言,知府道:"行了,下一个。"
茶碗声又响起。
“我……咳,小生,额,草民,草民叫沈青,莲花乡人氏。”莲花乡是糖人老头的家乡,卖药酒闲聊时得知,除了梧桐城沈青就知道这么个地名。
“嗯~”知府懒洋洋地嗯一声,然后又是一个毫不掩饰的响亮哈欠声响起。
“扰了本府的好觉,无论谁对谁错,结案后,各领十大板”知府洋洋洒洒地声音飘下。
沈青错愕,还能这么办?!这是滥用死刑!昏庸知府。
书生一听要挨板子,吓的痛哭流涕"冤枉啊,老爷,小生冤枉啊,小生还是待考之生,几天后要参加府试,不可耽误时机啊,这挨了板子实在有辱风评啊!"
“咆哮公堂者再加十板”知府不耐烦道。
书生立刻偃旗息鼓乖乖闭嘴。
沈青低着头,着实想要窥一窥昏庸知府的流氓相貌。
一阵茶碗声响动后,知府又道:“二人各述证词。”
仁仲举恭恭敬敬道:“老爷冤枉啊,小生近日身体酸痛,今日欲去药铺抓药,恰逢遇见——”说着怒指沈青“这厮在街上叫卖药酒,说能活血化瘀,价格也合适,小生就付八十文买了一瓶,可这厮却赖账不给,还胡扯说会算命,那是算命钱,不仅坑了小生的银子,还占小生便宜!轻薄于我,毁我清誉!可怜小生尚未婚娶,不日还要参加府试,这风评受损,清誉已毁,老爷若不还我清白,小生只有已死明志了!"
沈青又气又想笑,暗道,人才啊,她现在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色徒。
知府喉间嚯嚯一笑,提高声音道:"沈青,可有其事?"
沈青趁机溜了一眼知府,来不及回味刚才的惊艳,低头规矩道:"回大老爷,草民确实给仁仲举算了命,只是按规矩办事,并无欺诈之意,且草民是看手相算的命,中间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其手,但并无轻薄之意,仁仲举夸大其词,颠倒是非,还请老爷治仁仲举诽谤之罪。"
仁仲举怒的脸色涨红,指着沈青:"你胡说!"然后对上首知府道"老爷明断,小生句句属实,他咒我今日有血光之灾,还说信则免费,不信要掏八十文,天底下做生意哪有这样的规则,分明是骗人钱财!"
知府哂笑一声道:"唔,是有欺诈之嫌,还这么明目张胆,沈青,你可有话说?"
沈青抬头,对上知府慵懒的桃花眼,又低头规矩道"回老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法有法规,家有家规,做生意也有不成文的规则,规矩本就是人定的,一人一套行走江湖的法则,这是草民的准则和节操,况且是他主动上门,草民并无欺诈于他。"
知府道:"仁仲举,你先前可知他的规矩?"
仁仲举道:"草民不知,他将规矩写到幡子上,幡子还动了手脚。"
知府道"来人,将沈青幡子呈上来"。
须臾,一衙差手捧幡子恭身呈上。
沈青暗叹,古代尊卑分明,规矩甚多。莫要轻心大意。且看那知府断案随性,滥用死刑,昏官一个,可不能望信于他。
知府令人展开幡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轻笑一声道"唔,字倒是写的不错,有风骨。本府有一把扇子,可为本府誊首诗?"
沈青忙不跌地点头"可以,可以,草民荣幸之至。"
"但是——"知府拖长了尾音,沈青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你这规矩为何不写的大点,好过往之人都一目了然?本府看你的确有欺诈之嫌,罚你将仁仲举的八十文退回,再送一瓶药酒已示安慰,念仁仲举是我城书生参加府试,帮我城争光添彩,这板子便不打了,仁仲举,你可要好好温习,他日若是能金榜题名,可莫要忘了本。"
沈青悱腹这知府不仅昏庸还有一双势利眼。
仁仲举感激的连连磕头,知府不耐烦地一摆手,"行了,下去吧。"
沈青沮丧地垂着头,正欲和仁仲举出去,知府又道:"慢着"
俩人止步,一喜一忧,知府可是改变主意了?
知府道:"仁仲举退下,沈青留下。"
于是沈青又跪下听令,心里问候了知府祖宗十八代。
知府居高临下道"沈青,本府往年曾做过莲花乡的县令,如果本府没记错的话莲花乡的人口册子上只有张李赵孙四个大姓,你这个沈氏又是从何而来?"
沈青当头一懵,是呀她这个沈姓又怎么解释呢?
"若答不出来本府可就要下板子了"知府懒洋洋道。
沈青道:"草民自小流离失所,除了家乡在莲花乡其余均已不记得,沈青这个名儿是自己取的。"
"哈哈"知府慵懒一笑"你可真是个妙人儿,不记得其余却还会写字儿?"
这知府真是个千年老狐狸,快成精了。
沈青坚持道,"草民确实不记得了"
知府道"你可知你现在是黑户一个?本朝律法黑户不可从事商业性交易。"
沈青咬牙,"草民待如何是好,请知府老爷明示。"
知府无甚表情道"唔,你有三条路可选,一找个保人为你引荐上户良籍,二上户奴籍,三做乞丐。"
沈青暗想,当然选第一条,但是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哪认识什么保人。却还是道"草民选第一条。"
知府道"既如此,你便退下吧"说着便起身欲走,又想起道"别忘了到行刑房领板子。"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出了衙门府,沈青甩着肿痛不堪的屁股,看着青天白云,惆怅万分,现不但不能卖药酒,连普通良民也不是了,身无分文,还空着肚子,一切归零。
—3—打不死的小强
梧桐城闹市北街上,一个面容消瘦却白净如玉的小哥要喝“卖老鼠药啦!”
“上好的耗子药”
“不管硕鼠,老鼠,还是小鼠,通通毒死,药性极强,家庭必备。”
行人匆匆,来往而去,沈青早已习惯,依旧如火如荼十分卖力。
这耗子药是沈青从城墙上的砖刮下来的粉末,忙活了一上午,包了十来包。
“瞧一瞧,看一看啦,耗子药,耗子药,这年头啊,收成不易,耗子难治,鼠患成灾。养猫呐,费钱费力,寻常耗子药呐,药性不佳,今儿我这老鼠药,祖传配方,升级限量版,有价无市,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喽。”沈青卖力吆喝。
一位大婶问,"多少钱一包?"
沈青笑着答,“三文一包,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大婶来了一包“这老鼠真烦人,本来收成就不多,苛捐杂税后所剩无几,人都吃不饱,耗子还跟着抢,可恨地很!偷吃东西还不说,还吵人睡不着觉!”
“就是,这耗子忒烦人,必须除之后快!”沈青道。
大婶走后,沈青继续卖"卖耗子药啦,耗子药,耗子药,老鼠见了就想吃,吃了就蹬腿的耗子药。"
一位挑着柴火的壮年路过,"诶,大哥,来点耗子药呗。”
壮年瞅了瞅有点犹豫。
沈青说“三文一包,您砍一天的柴火,换一包耗子药,家里再没有耗子,解了忧愁,除了烦恼,多划算。”
壮年掏钱,买了一包。
沈青卖了一上午,生意不说很好也不至于不好,稀稀拉拉几个顾客,也挣够了她一天的饭钱。
今天的肚子是不会唱空城计了。
时至傍晚,夕阳西下,彩霞印红了天边,街上人烟稀少,人丁廖落。有的收摊,有的关铺,有的打烊,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很规律。
沈青正准备收摊,打算明天再来继续卖,心想今天业绩也不错,填饱肚子后勉强余几个子儿,日后积少成多,就有机会翻身啦。
正心情不错地想着,两道吵架的声音由远及近。
女的道:"你个挨千刀的,老娘在家辛苦做饭带孩子,你却在外头花天酒地逍遥自在,幸幸苦苦攒下的钱全喝了花酒,我打你个没良心的!"只见一妇人挥着扫把追着大汉跑了过来。
女子边追边打,嘴里骂骂咧咧。汉子也不甘示弱,骂回去道"臭婆娘,就知道打人,妇容妇德都被你败坏了,我非休了你不可!"
汉子边躲边骂,躲至沈青的摊旁,踩坏了沈青来不及收的一包耗子药。
沈青拦下汉子,指指他的脚下道:"你踩坏了我耗子药,赔钱,三文一包。"
汉子道:"不就是一包耗子药嘛,不值钱的东西,重新包一下就好了。"
沈青道:"药粉漏了许多,混进了杂质,你造成的损失,还想赖账不成?!"
女子追过来,见状双手叉腰道"我家汉子又不是故意的,况且又没坏多少,这不好好的吗,你见我家相公老实巴交故意欺负是不是?!"女子声音尖细而洪亮。
呵,刚还大打出手现在又一个鼻孔出气了。罢了,不跟他们计较,女人最难缠,反正这药粉也没什么成本。
沈青正欲作罢,一个巡街衙役闻声过来,"发生何事?"
沈青低下头暗道:坏了。
妇人叽里呱啦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衙差提起大刀对三人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会把,这也上公堂?!沈青错愕。
沈青连忙低头哈腰道"差爷,我不索赔了,我们私了,不用麻烦知府老爷了。"
衙差道:"小先生放心,我家老爷是最公平公正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沈青连忙道"额不不,我不委屈,不就是一包老鼠药吗,我很大度,我不索赔,老爷天天处理公务已经很累了,不用再烦扰老爷了。"
衙差道:"老爷整日闲的很,就是因为治安太好了,老爷给每条街的衙役每月都下了任务,每人不够五起案子要扣俸禄,所以,我们压力也很大呀。今日你遇着我了,你是我抓的第五个,等过完公堂,这月我也算交代了,哈哈哈,走罢"一拍大刀,押三人上路。
沈青无语郁闷加错愕,这个知府还真是一遍遍刷新她在这个世界的认知,她心想莫非那狐狸是闲的蛋疼?"
—4—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又回到了起点。
公堂上狐狸呡一口茶,“堂下何人?从左至右,报上家门。”
妇人和汉子一一报过后,剩下沈青。
沈青蔫着头道:"草民沈青"。
知府陡然来了兴趣,"家住何处?"
他是故意的,沈青道"只记得是莲花乡"
知府道"现居何处?"
沈青道"城外三里处的观音庙里。"那是个乞丐云集的地儿。事实上她虽不住那里,但也好到哪里去,只是在一些人家的廊檐下窝了几日,只比破庙干净又清静许多。
"嗯"知府甚是满意。
沈青再次加深了知府无情冷酷流氓特质的印象。
随后又是各述证词。
妇人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末了也挺谅解的替沈青开脱了几句,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对沈青来说,是天大的事儿。
知府打发走夫妻俩后,留下沈青,悠哉悠哉地打着扇子道"沈青,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
"嗯,何罪之有?"
"草民不该从事商业性交易。"
"嗯,既知道还故意犯错,公然藐视王法视本府于无物,该不该罚?"
"该"
"本府仁心大度,念你年纪尚小,体谅你难处,放你一马,你却不知悔改继续错上加错,无视本府之言,你说该不该罚?"
"该"
"你说如何罚?"
这不是你说了算吗,问我干什么,沈青想。随即道"罚草民回去面壁思过几日,草民一定痛改前非。"
"呵,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本想再给你一次机会,现看你尚存侥幸心理,仍不痛定思痛,便罚你重些才能醒悟。"
哎呦妈呀,套路啊,这狐狸真刁钻,早知道刚刚就说惨一些了。沈青暗自后悔。
狐狸手里捏着竹签,道"你可有保人为你引荐?"
"没有"沈青垂着头无力道。
狐狸眸光狡黠道,"本府看你自食其力有上进知心,乞丐是定不会做的,不如就入了奴籍吧,正规合法地谋生,岂不是一举两得?"说罢手中签落在了地上,木签一落,事已定局。
狐狸叫来了人牙子,入奴籍,画印图,有条不紊。
随后一管家模样的半百老者带着沈青出了衙门,又七拐八绕进了一个胡同,从后门进去,穿过两个进院大院走过一个长廊,进了月牙洞,便进了一个庭院,院子不大,一间上房和东西几个厢房,管家带沈青进入上房道"这是我家少爷的屋子,从今往后你便是他的小厮,他的衣食起居均由你照料,你住这外屋,方便夜里起夜。"
沈青无甚精神地应了。
老者看他态度不积极,训斥道"态度不端正,要不是少爷指名要的你,你早被发卖到别处去了,哪还有这等好条件做上一等小斯,俸禄每月三吊,这是前院那群盼都盼不来的好事。"
"是,我知道了"既已成定局,就好好努力吧。
"不是我,是奴,自称奴!"老者居高临下地训斥道。
"是,奴知道了。"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又领沈青到各处熟悉环境,告诉他每日的职责和工作,又悉心细数了他家少爷平日的日常和爱好。
"少爷喜欢雏菊,可每日去采些放到书房。"
"是"麻烦事儿真多。
"少爷每日公务繁多,案牍劳形,遂会多睡,你务必要卯时初刻之前叫醒并收拾完毕。"
"是"就是喜欢赖床呗。
"少爷喜欢吃花椰菜,你布菜时多注意些"布菜是什么鬼。
"少爷喝茶爱喝雨前和龙井,茶叶都在书房,你抽空去书房熟悉熟悉。"
"是"抱歉雨前龙井分不清。
"少爷闲时爱唱小曲儿,你若会也唱几句,不要太木讷,不会多学学,这样少爷才能更喜欢你。"
"是"三陪小姐,除了陪睡。
"暂时就这么多,你有问题再来问我吧。"
沈青对这个管家口里的奇葩少爷着实好奇的紧。
她还特意问了管家少爷的名字,管家说叫夏言。
夏言,夏言,沈青回忆了半天,记忆中没有这个人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她又好心收留她的呢,难道是原主以前认识的人?
都怪那只可恶的狐狸,要不是他,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5—来呀,互相伤害呀
黄昏十分,天空拉下夜幕,天色昏暗暮霭沉沉,管家匆匆来了沈青院子,说"快快准备好,少爷就要回来了,莫要惹少爷生气。"
管家和沈青在院子里海棠树下一前一后恭恭敬敬地站立,迎接少爷。
不多久,远处跳动着微弱的亮光,由远及近,一小厮躬身打着灯笼在前引路,后面走着一个身材修长,气度风雅沉稳的男子。
天色近黑,沈青仔细看了几眼,模样看不大清,只是感觉有点眼熟。
待走近了,管家带着沈青向少爷行礼。
那少爷淡淡道"无须多礼。"
沈青听着声音更耳熟,有一个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
悄悄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还真是那个流氓知府。
沈青怔然地立在院子里,心中愤愤不平,一切事情都得到了解释,怪不得这狐狸老是跟她过不去,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管家和小厮纷纷行礼辞退。
夏言步伐悠闲地进屋,看沈青还傻傻站在院子里,懒洋洋道:"愣着做什么,今儿要住院里?"
沈青不情愿地跟着进了上房。
夏言坐在正厅,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青臭臭的脸道"做老爷我的小厮,你似不愿?"
"奴乐意之至"沈青面无表情的答。
"恕老爷我眼拙,着实没看出'乐意'的意思"夏言道。
沈青面不改色道"奴……奴只是第一次做小厮,不适应。"
夏言似笑非笑道"莫急,前路漫漫,来日方长"。
沈青脸色一僵,不由将心里话说出来"若不是你我不会沦落至奴"。
夏言似没有料到沈青会如此说,他脸色一冷道"沈青,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以你的处境,老爷我给你安排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选择,你身份不明,良籍不能入,老爷我看你肯吃苦,不愿做乞丐,让你入奴籍,秉公处理,何错之有?再者,入了奴籍伺候什么样的人儿全凭人牙子发卖,你能保证你不会被卖到各种地方做苦力去?老爷我看你会写字,手脚勤快,恰好我的小厮因病回家,便留你下来,你刚入奴籍就坐上一等小厮,领着一等的俸禄享着一等的优待,你还怨气冲天?人可要适可而止莫要贪心不足。"说罢脸色微冷道,"好好想想,若明天还是这般,咱们也算有缘无分,老爷我送你去别的地儿,过的好不好就看你的造化了。"
沈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既不甘为奴又不想让狐狸得逞,她翻来覆去,最后决定,她要攒钱赎身,不管多少银子,她都要为了自由拼一把。
沈青在当小厮的道路上磕磕绊绊,她负责伺候夏言日常起居,刚开始有点笨拙,她伺候自己在行,伺候别人却手忙脚乱。比如早晨伺候夏言洗漱穿衣,夏言伸左手沈青递右袖,好不容易穿上了结果出门却被人指出衣服穿反了,两人齐齐黑脸。
两人配合也毫无默契,沈青给夏言梳头,还未梳完,夏言就起身欲走,于是砰地一声,夏言捂着头,沈青捂着下巴,疼的跳脚。
有时沈青给夏言打水,总是忘了兑凉水,夏言手捧着闲书一边津津有味地看一边往里伸脚,于是烫得'哇'一声脸胀成了猪肝色,手里书滑落,咬牙切齿地捧着大红脚呼呼吹气,还不忘怒的直瞪沈青。
当然沈青不会相安无事,于是乎,沈青的月钱被扣到了下下月,还经常遭到夏言心里上的伤害人格上的侮辱再加身体上的折磨。
比如,夏言坐在书房批公文,沈青除了磨墨倒茶外无所事事,人在安逸放松中最容易犯懒,沈青哈欠一个接一个,困意蔓延全身却仍在坚持。夏言停下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喝了口茶,似笑非笑道"坐了许久老爷我腿都麻了,沈青,给老爷捶捶腿。"
沈青任劳任怨的过去,她不愿跪下,便姿势怪异地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捶着腿,片刻后,沈青便觉腿脚发麻,悄悄放慢了节奏,见夏言一心于公事,又悄悄停了,暗自揉自己的小腿,上方夏言眼也不看道"这就累了?"沈青直言道"回老爷,腿脚麻了。"
夏言道"那便起来吧。"
沈青还在想夏言怎会这般体谅人后便听他道"那便捏捏肩罢,肩膀也酸的很。"
沈青散发着怨气站至其后,捏起手掌,想要将他的脑袋也捏一捏。但为了自己赎身的美好前程,还是忍下,平复半天,遂心平气和的捏肩捶背。
一次吃饭的时候,沈青为夏言布菜,沈青饥肠辘辘地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悄悄吞咽口水。夏言懒洋洋道"这大闸蟹是今儿刚从太湖里捉的,鲜的很,沈青,拿一个。"
沈青心道,额,狐狸真的给我吃?莫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禁不住馋虫的勾引,她抓了一个又大又肥的螃蟹,正满眼满心满脑子全是蟹肉的香味时,夏言悠悠道"给老爷我掰开吧。"
沈青顿时有掰开他脑子的冲动。她气血上涌,肝火直增,胡乱地给夏言掰开便立在他身后,幽幽地散发着怨气。
夏言悠哉地吃完,似才想起身后的那一缕怨魂道"你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吧,去迟了可就没有了。"
沈青悱腹,就您老那吃饭速度,用脚趾头想想也知没有了,遂饿了一整天肚子。
再如,一个微凉的夜晚,夏言洗漱后,没有睡意。便靠在床沿上看闲书。所谓的闲书就是类似金瓶梅一类的情色话本。沈青有些发困,但夏言不睡她也不能睡,于是乎沈青站在旁边一边打扇,一边练习站着睡觉。夏言被沈青的睡意感染,打个哈欠道"老爷我困了,但看了一半,不看完不甘心,沈青你帮老爷念吧。"
沈青遂拿起书,问"从哪里开始念?"
夏言指着两则打油诗道"正看至此处。"
沈青捧起话本,念道"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兴魄罔知来宾馆,狂魂疑似入仙舟。 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
沈青念的脸红心跳,夏言却神色自若听的入神。须臾,见沈青迟迟不开口,催促道"接着念啊"
沈青咬牙继续念道,只是不似先前从容,结结巴巴道"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戏蝶……"这火辣辣的内容实在是难以启齿,如果有个地洞,她恨不得马上钻进去。
"继续啊,扭捏什么。"夏言道。
"吮花髓"",沈青脸色愈红,"恋蜜狂蜂隐蜜窠。 "
念完这一句,沈青着实念不下去了,赌气把书扔给夏言,脸色红扑扑地道"不念了,你想罚便罚吧"。她脸皮薄的很,不似那狐狸脸皮比城墙还厚。
夏言看着沈青红扑扑的脸蛋,嘴角一勾好笑道"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罢了,睡觉罢。"
沈青一边悱腹狐狸把人搅的心神不宁荷尔蒙失调他却心安理得该睡就睡,一边拔腿正欲往外走。
夏言叫到"等等"
沈青回头,夏言正慵懒地半倚在床桅上,邪魅地朝沈青勾了勾手指。
沈青见夏言一副发了情的样子,登时后退三步,双手抱胸自卫状。
夏言见状,脸色一阵古怪后,忽嘴角微勾,色眯眯地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道"过来",带着警告的意味。
沈青硬着头皮全身戒备地慢吞吞移至跟前,夏言坐起身,沈青眼神一跳,夏言站起来,沈青登时紧张地后退半步,夏言往前一步,沈青退无可退,握紧拳头随时准备应战。夏言"嗤"地一笑道"放心,老爷我没有龙阳之好,只是让你铺床,你想什么呢?!"。
沈青登时松了一口气,后又感觉非常羞愤,为何那厮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翩翩君子的模样,搞的她内心非常淫荡一样。
沈青日复一日地夏言被各种各样蹂躏和千方百计地奴役。
—6—明星效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青逐渐在夏言的磨砺下练就了一颗无坚不摧的强大内心。能淡定得处理遇上的任何问题,不再为一时的捉弄而幽怨,也不再为偶尔的调戏而羞愤。沈青伺候夏言也越来越顺手。夏言有时会无奈摇摇头,"沈青你怎么越来越不可爱了"。
沈青为了能重获自由,想尽了各种办法攒钱,她偷偷问过管家,管家道"我府里赎身银都是五十两"。她曾算过,如果按照每月三吊钱攒下去,得攒二十年啊。于是,她终日苦苦思索来钱之道。
一日,沈青得空在宅子里休息。
闲的无聊,便在府内散步,无意间行至西院,看到院内几个小厮聚在一起赌博。沈青好奇地去围观,只见一个小厮扣着碗,周围几个人激情四溅的喊大喊小。
沈青在外围围观,着实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不由好奇地问一围观小厮道"赌注是多少?"小厮指着不远处用帕子包着的一只毛笔道"赌注是咱们老爷的中楷羊毫。"
沈青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笔正是被夏言刚刚扔掉的那只。
沈青奇道"一只笔?!"
那小厮道"这可是老爷之物,想咱们老爷在梧桐城可是无人不崇无人不敬,不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而且聪明绝伦,出类拔萃,风雅高尚,是梧桐城才子第一人!谁不想追随老爷?能拥有老爷的爱物岂不是既风光无限又感崇之至?"
沈青目瞪口呆,原以为夏言在梧桐城的口碑不错,百姓爱戴,没想到是到了这般疯狂追星的程度。
小厮看沈青眼生便问道"你在哪做事啊,怎么没有见过你?"
沈青道"我是老爷的小厮。"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众人围上来上上下下打量沈青,似要把她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研究一遍。
沈青不自在道"可有什么不妥?"
一人道"原来你就是老爷千宠万爱的贴身小厮?!"
另一人道"长的也普通嘛,老爷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又有一人道"你用什么法子迷惑老爷的?府里这么多老人儿,你刚来就做上一等小厮,还霸占着不放,谁家的主子不是三四个贴身小厮标配,你可真是风光无限呀!"那语气能酸倒牙。
沈青咂舌,这意思是后宫佳丽三千,老爷专宠我一人儿?!乖乖呀,我巴不得狐狸多配几个小厮呢,我也好轻松轻松。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沈青淡定得微笑着道"诸位,我叫沈青,先给各位行礼了。"然后不卑不亢地抱拳施礼,又道"各位的问题,我也不知,老爷智慧聪敏,料事如神,我哪里能知道老爷的心思,我也想让老爷多配几个小厮我好轻松呐"
有人不屑的嗤之以鼻,沈青不在意继续道"我和各位都一样,都非常崇拜老爷,咱们都一样是奴,哪有什么高低之分,只要一心为老爷,我们就都一样,我愿意和你们交个朋友,以后大家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着看看众人的反映,提高声音道"老爷时常赏赐我一些东西,明日我拿出来,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
"好!"有人高声喊到,有人亦道"沈兄义气!"
沈青出了西院后,心里得意万分,原来夏言的号召力这么强,明星效应这么好用,哈哈哈,天涯何处无商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于是乎,在往后的日子里,时不时能看见西院的小厮聚众赌博,有时堵老爷的文房四宝和随身扇,有时堵老爷的贴身之物,比如袜子,里衣,外杉,甚至老爷的青丝也被拿来做赌注,有人问青丝有何用,有人答,压在枕头下辟邪呀,老爷正气凛然,有了老爷的青丝,晚上不会担心做噩梦了。
而那番沈青正在屋里数着自己的私房钱"一两,二两,三两……三十两"靠夏言的人气攒至三十两,成绩还算不错,她高兴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仿佛看到了自由。
后来被夏言发现,夏言黑着脸罚了沈青两个月的月银,遂明星效应就此作罢,不过也让沈青赚了个盆满钵盈。
—7—情不知所起
沈青近日总是愁绪万分,原因有二:一是攒赎身银,而是叫夏言起床。
在沈青整日为赎身银两忧愁时,还要应付夏言的恶趣味。
夏言起床气大是一直以来就有的,可以前小小闹闹也就算了,近日却越发赖皮发懒,一肚子坏水。沈青可谓是千般方法万般脑汁都搭进去了。
这日沈青惯例叫夏言起床,夏言四仰八叉地睡得正憨,沈青挂起帐子,唤"老爷,起床了"
夏言无动于衷。
沈青抬高八分音量"老爷—起床!"
非逼得她河东狮吼才能有反应,毛病!
夏言睡眼惺忪,不耐烦得用被子捂住耳朵,沈青探头又唤,他忽然长臂一伸,勾住沈青的脖子就塞到被子里。
沈青弯着腰,头杵在夏言被子里,呼叫着挣扎,满鼻子都是他的男人味。
须臾,夏言被闹的没了睡意,掀开被子起身,亵衣已经被扯开,露出伟岸的身材和精壮的腰身,沈青看着这火辣的场景条件反射地脸红心跳咽口水,别开眼睛不再乱瞅,眼观鼻鼻观心的捧上衣物。
夏言慵懒道"怎么动辄就脸红的像个姑娘,大清早的撩的老爷我心花荡漾。"
沈青尴尬道"你才是姑娘,我可是纯爷们"。
"嗯,纯的"夏言调笑道。
沈青听着夏言的戏谑,就像被猫挠了一爪子,心里痒痒的却又抓不回去。
沈青伺候夏言更衣,夏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还自带特效地张着手臂一站,沈青总会不自觉地多瞅上几眼。
夏言坏笑道"喜欢老爷就直说,没必要总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沈青羞愤又尴尬地回道"我没有",但回答却显得苍白无力。
沈青垂下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地伺候夏言穿衣。
可越努力平静心就越乱,那腰带总向跟她作对似的不配合,甚至不小心踩到腰带被绊倒,往地下摔去。
夏言及时去拉沈青,却被沈青带的双双倒地,巧不巧的沈青正好被夏言压在身底。
夏言睁着星星般闪亮的双眸,定定的看着沈青,沈青脸红如苹果般,推了推夏言,夏言道"你若真是个女孩就好了"
"为何?"沈青木木道。
夏言眼睛星光熠熠地坏坏一笑道"老爷我,尚未娶亲。"
沈青心里突然一悸。
时间就像土壤,幽幽寂无喧却悄悄地将那粒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开出一朵动人的花。
一日夏言和沈青在府里的月牙塘边赏景,夏言站在垂韬柳树下,身姿修长,眉目如画。
沈青浅笑着欣赏眼前的美景,有碧波荡漾的美景,有诗情画意般的人儿,真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夏言回头"傻笑什么呢"
"又垂涎老爷美色意淫了罢"
"没有"每每辩白总是苍白无力,遂沈青干脆大方承认"是又如何?"你长的好看就瞅你了如何。
夏言到没想到沈青会直接承认,他认真的看着沈青,似要说什么,却又止住。目光温柔多情却又幽远深沉。
须臾,他嘴角一勾,道"沈青,老爷要是做了你生气的事情怎么办"
"老爷是主我是奴,没有资格生气。"
"那好,有一件事老爷我想了许久了"
沈青狐疑间,被夏言措不及防地推到树上。
沈青不安道"老,老爷,你要做什么"
夏言靠近沈青,微眯双眸,声音沙哑地道"想亲你"。
"老,老爷,唔……"沈青被夏言堵住了唇,大脑霎时空白一片。
夏言温柔地贴上,辗转撕磨,情欲绵绵。
沈青渐渐被带入夏言的温柔乡里,沉沦不可自拔。
须臾,夏言放开沈青,看沈青红肿的嘴唇和迷乱的双眸,他轻轻一笑,温柔的看下她,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沈青听见他问"其实你喜欢我的,对吗?"
沈青反应过来,一下子推开夏言。怎么可能,她又不喜欢他,况且她还要赎身走的。
夏言被沈青推的踉跄后退几步,失足跌进湖里,夏言在水中挣扎,沈青惊慌的来不及思考,奋不顾身地跳进湖里去救夏言,却忘了自己也不会水。
夏言抱着沈青游上岸,沈青被水呛得昏迷。
夏言连忙按压胸部并人工呼吸,一番动作下来,沈青幽幽转醒,夏言松了一口气又好笑道"傻瓜,不会水还往下跳"目光心疼的要将她揉碎。
—8—为你做尽一切坏事儿
沈青落水后,寒气入体,刚开始有点感冒,后来越来越严重,直到发起高烧,夏言急得找了一个又一个大夫,烧虽退了,却依旧昏迷不醒,大夫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说能不能醒看沈青自己的造化了。
夏言每日除了去府衙就是守着沈青,还给沈青配了两个丫鬟专门照顾她。
因此府里都传老爷有龙阳之好。
沈青在迷迷糊糊间,总能听到一个蚊子在耳边叨叨
"沈青,快醒来吧,老爷我都等了快半月了"。
"沈青,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老爷我就喜欢上你了,可能就是一见钟情吧。"
"老爷我这辈子没喜欢过人,没有经验,可能伤害到你了,老爷向你道歉。"
"沈青你快醒来吧,你要是醒来,老爷我把你放在心尖上宠"
"以前老爷我总是欺负你,那是因为老爷我喜欢你,那时以为你是男的,老爷我克制的很痛苦,便欺负你想让你也痛苦,可那时越欺负你越喜欢你。老爷是不是很傻?"夏言摇摇头苦笑。
"沈青,你醒来可好,老爷我快熬不下去了。"
"你要是醒来,老爷我让你随便欺负,把你受的委屈全欺负回来。"
"真的?"沈青微微睁开眼,脸色发白虚弱道。
夏言惊喜地看着沈青,眼睛里止不住的狂喜"真的!老爷我巴不得你欺负我呢。"
夏言宠溺地在沈青额头一吻,款款深情地看着她。
沈青忽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儿身的,是不是——"
还未说完,夏言立刻道"不是!我没看你,是大夫诊断出来的",夏言像乖乖兔一样的保证。
沈青"嗤"地一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夏言委屈道"老爷我不是害怕你一生气又睡去不醒了吗"
然后眉毛一挑又暖味道"再说,咱们都亲过了,还有啥不能做的,将来你嫁给我后还不都是迟早的事儿。"
"谁说我要嫁你了"沈青道。
"那你要嫁谁?"夏言眼神危险道"放眼梧桐城,谁敢娶知府看上的人儿,我把他押入大牢就地正法"夏言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
"你滥用私刑"
"为了你,我愿意做尽一切坏事"。
沈青甜蜜的嘿嘿直笑。
夏言抬手宠溺地刮了刮沈青的鼻子,弯唇笑道:"傻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