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韩国电影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在自由的创作氛围中,韩国的影人凭借着自身对社会现实的敏感以及对西方好莱坞模式的学习,创作出了大量具有现实意义的电影和高度类型化的电影。上述两者代表着两种不同的模式和价值取向,表现出韩国电影人对电影艺术的追求。近年来,韩国每年上映近300部本土电影,既有大制作大卡司的类型,也有聚焦普通人的"多样性电影"<(注:多样性电影一词首次出现在2007年由韩国电影振兴委员会发表的《电影工作产业策划案》中)——摘自时光网《2014韩国电影市场回顾》>,更有高度类型化的好莱坞式大片。在此背景下,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演员,如宋康昊、金允石等。本文的主角是今年来受到诸多专业肯定的韩国男演员:河正宇。
翻开河正宇的履历表,展示的是标准的小人物奇袭的经典情节。从05年以配角身份出演电影《不可饶恕》开始,河正宇一步一个脚印,渐渐在观众心中留下不断深刻的印象,直到2013年的《恐怖直播》,网络上对其演技的肯定吸引了中国国内网民的兴趣,他在片中出色地演绎了一个电台主播的心路历程,毫不夸张地说,整部电影更像是对他演技的一场巡礼。观众从他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中看到了逐渐加深的恐慌和弥漫着恐怖气氛的不安。作为撑起这部电影的绝对主角,河正宇的演技得到了充分的释放,电影的张力也因此展现无遗。
河正宇原名金圣勋,出生于1978年,是韩国家喻户晓的演员金勇健,提起金勇健这个名字,可能大家对此很陌生,但是看到他的照片或者看到他所扮演的角色,热爱韩剧的观众肯定对他很熟悉,《妻子的诱惑》中的父亲、《Doctor异乡人》中的总统等,都是金勇健扮演的。正因为父亲的巨大光环,从记事起,金圣勋就受到比别的孩子多得多的关注,也因为这样,金圣勋从小就沉默寡言。上大学以后,他更是感受到了身为“星二代”的压力,于是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河正宇,而他的亲弟弟金英勋也将名字改为车贤宇。父亲对此也表示理解,也许他知道在演艺道路上,舍弃父亲的光环才能实现真正的自我吧。
在今天,人们对演员的定义已经不局限于单纯评价其演技的范畴,互联网浪潮下演员的外形以及在银幕外的表现也多多少少影响着观众对其的认知。因韩国偶像剧的风靡,内地观众对诸如金秀贤、宋仲基这样的电视剧演员较为熟悉。他们因为有着出众的外形以及在偶像剧中精彩的演绎,从而获得了大批少男少女的追捧。从这个角度而言,影视剧演员在如今的市场背景下,得益于发达的互联网以及追星心态观众的关注,评价一个演员,也许已经慢慢脱离原本的是否契合剧中人物形象以及是否表演得当这些层面,而越来越偏向对人物外表的评价。作为中生代的演员,河正宇在诠释作品人物这方面,有着作为演员天然的敬业精神和不懈的追求,人们对于他的形象,从未有过特别帅气的印象,跟其他偶像派演员不同,专业人员在评价河正宇时,往往对其出色的角色表达能力赞不绝口,“我很羡慕河正宇既可以演《追击者》里的变态杀人犯,又能演《黄海》这样相对艺术的电影,还可以演《柏林》那样的商业大制作,同时也不会错过《恐怖直播》这种小型的精彩类型片”——廖凡。很多观众对河正宇的评价是“浑身都是戏”,不难看出,河正宇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是实实在在的演技派,演戏对河正宇而言不仅仅是工作,演员的追求是塑造逼真的人物形象,在这条道路上,河正宇一直走得踏踏实实。在接连拿下韩国国内几个重量级男演员奖后,这个外形不出众但散发着魅力的演员被更多人所了解所喜爱。
纵观河正宇迄今为止的演绎生涯,不得不提的是三部反映其角色塑造能力的电影,它们分别是08年的《追击者》、10年的《黄海》以及13年的《恐怖直播》。《追击者》改编自真实案件,河正宇饰演一个变态杀人狂,冷酷无情,进行连续的作案。在这部电影里,河正宇饰演的杀手残忍地杀害了多名女性,在警局里他冷漠地看着忙碌的周遭环境,对于警察对于受害者不屑一顾,眼神迷离一脸的满不在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整部电影下来,河正宇将嫌疑人从一开始面对人的青涩到后来颓废冷漠却又凶恶的状态完全释放了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专注地投入进角色当中,拍戏期间收工后河正宇总是觉得头脑恍惚颇感压力,他开始通过画笔去释放自己,缓解角色带来的心理压力,他也慢慢地在画画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2013年,河正宇第一次在韩国举办了画展,此后他的画作也受到很多人的肯定,纽约画展后他的话被全部买走,可见在画画上,河正宇也有着诸多拥趸。
10年的《黄海》是河正宇又一重要作品,为了演好这个朝鲜族男人,河正宇学了三个月的麻将,也不做任何面部护理,最终呈现在电影里的,是他那张粗糙的脸,浓重的黑眼圈、无神的双眼以及干裂的嘴唇。在这部影片里,河正宇的演技仿佛又提升了一个层次,最为印象深刻的是他饰演的久南在被追杀至密林之后,内心挣扎绝望后的哭泣,与他在电影开始阶段那木然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延边到韩国,从寻找妻子到受雇杀人,再无动于衷的人,也会被这一阶段发生的事情所感染,仿佛是被抛弃到荒野的孤独生命,面临着充满变数的环境,面临着生死考验。如果说在《追击者》中,河正宇把一个杀人狂演绎得入木三分的话,那在《黄海》里,急于找到妻子却又被卷入另一场杀戮中的久南这个角色无疑难度更大,河正宇从一个小人物琐碎落魄的生活开始,到最后开着大货车横冲直撞,在船上拼斧砍杀,这样的人物心理历程,真正考验着一个演员的演技。从外界对于本片的反应来看,河正宇的演技受到了一致的肯定,他也因此获得第47届韩国百想艺术大赏最佳男演员奖。
对于小成本影片来说,演员的临场表演至关重要,《恐怖直播》就是这样一部精彩的电影,在上述两部影片中,还有金允石这样的老戏骨和他搭戏,而在这部电影里,河正宇一个人撑起了一部电影 。他的表演推动着剧情的发展,外界从他的表情对话和肢体动作中知道爆炸情况的最新进展,并且他还要承担警察和犯罪嫌疑人两者间沟通桥梁的作用,也许正因为河正宇不是花美男那样的外形条件,人们才更关注他在电影中和人物角色的契合程度,观众对此也更有代入感。紧凑的结构和悬疑的剧情使得本片在韩国国内大受欢迎,影片中这个中年主播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值得一提的是,之前在电影中总是操着一口方言的河正宇这回需要字正腔圆地说话,这让他颇感压力,而不出意外地,为了演好这部电影,河正宇在拍摄前看了大量现场直播的新闻,以求得最逼真的演出效果。
在回顾自己十年的演绎生涯时,河正宇说自己从未休息过,要么是在拍电影,要么是在为拍电影准备某些技能,要么就是在宣传。他把97到04年这几年看作是自己的“灰色时代”,因为几年的他没什么戏可演,除了《玛德琳蛋糕》里他说了两句台词。后来他通过努力,演了《不可饶恕》,也和金基德这样的大导演合作,再后来,陆陆续续的一些大制作的电影也开始找到他,上述三部电影也许可以看作他一步一个脚印不断向上的注脚。
我们在分辨一个演员是否“好”时,会拿他参演过的角色作为参照,而对于在本职工作之外的因素,则不会作什么考虑。而在为角色所付出的努力上,河正宇也是不遑多让,为了拍摄《国家代表》,他学了四个月的滑雪;为了《柏林》,他接受了三个月的格斗训练;为了《黄海》,他学了三个月的麻将,尽管电影里麻将戏份并不多。一个演员在专业上的努力是可以在电影院里看出来的,相比于抱着程式化表演一成不变的演员而言,河正宇一直在各种角色,各种人物间游走,他把年轻时所养成的习惯保留了下来,就像铸就一把剑,得慢慢磨。而这一磨,就是十年。
也许是不满足于做演员,河正宇也导演了两部电影,一部是《云霄飞车》,一部是《许三观卖血记》,对于前者,观众普遍评价是“还缺乏作为导演的控制力”,而后一部,是河正宇买了中国作家余华的同名小说的版权来拍摄的,这部电影把背景放在了韩国,情节和原著类似。成片的效果既有着韩国电影的风格,也有着中国历史的因素,好在河正宇把当年那段荒诞和艰苦的历史拍了出来,他自己也结合《追击者》评价他的选择:“我觉得人要生存下来,就一定要进行全新的挑战。我当初选择出演《追击者》的时候,身边所有人都反对。他们不理解我为什么在演完《H.I.T》(河正宇在片中饰演一位检察官)这部电视剧之后选择去演一个杀人魔。但我觉得这很有意思。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呆在'安全港'里,一定要往上走,但这个过程必定要经历全新的挑战。我觉得选择《许三观》应该是我对成长的欲求,以及生存本能联合作用的结果吧。”
在内地,喜欢河正宇的影迷都叫河正宇为“糙哥”,河正宇近些年在电影里蓬头垢面的形象是越来越多了,在最新电影《隧道》里他也没能幸免,他被困在坍塌的隧道里,又是一个人面对镜头,一个人传达对生的渴望和对某些权力机构的愤怒。
这一回,红着眼睛的河正宇灰头土脸地,又来了。
自出道以来的十年间,我从未休息过。通过拍摄,我遇到了新的人和角色,并且从未因此感到疲惫。自由的生活就应该真实,演技也是如此,只有坦率地表演才能站在观众面前。——河正宇
【完】
首发于个人公众号《光影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