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三线城市的农村家庭,80年代初的我们这里,人们还都过着一亩三分地的朴实生活。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从我记事儿我都生活在城里的姑妈那里,直到八岁才回到在农村的亲生父母那里。但是小时候在农村的那些时光现在想想有点苦涩又有点怀念。
记得刚刚回到农村那会,因为我的口音和他们不太一样,村里和我一般大的野孩子们都会叫我外来户,还总是欺负我。因为从小身子弱每次总是哭着跑回家,虽然因为护子心切母亲也会撒泼骂街,但是回来之后母亲也会给我个大白眼说我没出息。所以从那之后每次放学我宁愿在家里玩曾经姑妈买给我的那些玩具和卡片,也不出去找欺负。那个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放假,这样就可以见到我姑妈,见到以前大杂院里我的好朋友们了。
那是在我10岁的那年,我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和我姑妈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从那之后放假我就要帮着父母在农田里干农活。那个时候小,所以每当我哭着喊着要去我姑妈那里的时候我的屁股就会被打到开花。说实在那个时候真的有点恨我的父母,或者说只是一种单纯的讨厌。因为我家比较穷,尽管已经通上了电,我家也用不起,更别说能看什么动画片了。所以那个时候的我就是和家里狗啊,猫啊的在一起玩。一开始觉得挺寂寞的我慢慢的也适应了,并且还会找到很多好玩的事情。不过在我记忆里我更像一个吃货。
春天二月二龙抬头,母亲就会给我炒黄豆和玉米吃,嘎嘣脆的口感比什么小小酥好吃多了。三四月份柳树刚发芽,我就会爬到我家后面那块荒地上的那棵大柳树上。拽几枝柳条编成一个圈戴在头上,再折几枝粗细不同的柳枝慢慢的拧成一些树皮哨,不过吹的时候嘴里苦苦的。再暖个一点我就会拿着编织袋去撸榆钱,打槐花。回到家让母亲掺上玉米面做成菜饼子,沾着蒜泥可香了。有时候我也会挖一些野菜,像蚂蚱菜、黄金菜、曲曲菜、婆婆丁,尤其是蚂蚱菜晒干之后储存起来,等到冬天拿出来用热水泡开,加上猪血,粉条包成大包子,我一顿饭就能吃上三个。我奶奶家附近有棵香椿树,不知道是谁家种的,反正每次我去捉椿虫的时候,都会偷偷弄几枝嫩芽,然后回到家让母亲放上两个土鸡蛋做成鸡蛋饼,甭提多香了。
夏天的生活更加有趣,刚入夏小麦刚刚灌浆好,我就会在自家地里让爸爸弄一些回来,然后煮熟,在簸箕里搓掉皮,一大把一大把往嘴里塞,甜甜的还有嚼劲可过瘾了。再热点像草莓,桑葚就熟了,我就会和堂哥,堂弟去“偷”人家果子吃,尤其是桑葚每次窝在人家桑葚树下吃到满嘴像中毒一样才会回家。当然夏天最有趣的还是晚上去小树林摸蝉蛹,尤其是下过雨之后,经常会忙到连晚饭也不吃,就拽着我爸爸和我去摸蝉蛹,我爸爸非常厉害用不了多大一会就能摸大半水桶。这可是我非常爱吃的“零食”,炸过之后又香又脆,每次吃到上火牙疼。当然有时候我也会带着我家大黑狗一块去河边放牛。到了河边把牛拴在一块草多地方,然后拿着粘网撸起裤腿下上网,然后就等着鱼经过,有时候也会在河里摸河蚌。虽然有时候会被水蛇吓的四处逃窜,反正一切为了我这张馋嘴,这些都不算什么了。不过有时候晚上吃过饭我们堂兄弟几个就会找奶奶给我们讲故事,反正都是那种光怪陆离的事情,每次听的我们几个总是越坐越集中,但还是会把耳朵竖起来害怕漏点半个字,听完故事堂哥会负责把我和堂弟送回家,自己然后再像风一样往家跑。所以从小到大我都特别喜欢我堂哥,不过现在他也经常唠叨我。
秋天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季节,以前的农村不说假话真的是风里都带着香气的。那个时候几乎每个小孩子走在街上都是人手一个玉米吃谁啃的快。当然对于吃货的我可是比他们厉害多了。玉米嫩的时候煮着吃这是常识,稍微老一点就要带皮扔进灶台里烤着吃,尽管这样吃有时候会吃一嘴灰但是特别香。然后就是红果,再回家蒸熟了弄成泥,拌上白糖,酸酸甜甜的想想都会流口水。当然也可以去河边挖鬼子姜洗干净当水果吃,又甜又脆比苹果好吃多了,据说还很有营养呢。当然像红薯,土豆之类的我们通常就是挖出来,在河岸挖个洞弄些干柴火直接烤了吃,不过那个时候我更喜欢吃烤土豆。
冬天最是无聊的季节,尤其是刚刚入冬的时候最是无聊。所以我经常会和表哥制作弹弓,然后到小树林里打麻雀,当然我是一个也打不到。等到下了雪,河里,湖里也结了冰那就不一样了。不过那个时候可是真的冷,不像现在套一条秋裤就可以过冬,那个时候地都能冬到裂缝,雪一下就能到膝盖。这个时候尤其到了寒假,伯父就会带着我和堂哥,还有他家那条瘦成一条线的狗(后来才知道那是细狗),就去下扣逮野兔,那个时候我记得我伯父还有一把猎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开枪,不过后来那把枪也被没收了。而我小叔则会带我们去湖里凿冰冬钓。所以冬天吃野味比较多,也就是我最长肉的时候。
虽然那个时候比较苦,比较穷,但是一年四季却是过得非常充实,非常自在。那个时候一包三鲜伊面就能被“收买”当“苦力”的年代却再也回不去了。现在偶尔会回到农村和堂哥,堂弟小酌几杯,聊聊工作,侃侃大山,再不然就是一人一台手机开黑玩游戏。虽然现在富裕了,村里家家户户也都住上了两层小楼,但是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那种记忆中的“香味”怎么也遇不到了。除了偶尔冬天遇到串乡爆玉米花的那声“爆炸声”,那些消失的年会,戏台,变戏法全部都成了记忆中的片段。现在慢慢变老的我们,成了给孩子们讲“故事”的人,虽然不是那么精彩,那么吸引人,但却是我们70年代,80年代的农村人最美好,最珍贵,最特殊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