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电影《世界奇妙物语2016》之中描绘了这样一个梦幻奇妙而又光怪诡谲的未来故事:
如果某天,当你发现身边的人每天都在跟你重复着一样的话语与动作、可能突然做出些一反常态的举动,你会不会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有血有肉的亲人、爱人与朋友,而是不知何时而被替换下来的机器人?
“它们”同你所熟知的亲人、爱人、朋友几乎一模一样,会跟你说话谈心、会如往常一样和你一起工作、生活。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不慎被你损伤时的那对蓝色瞳孔和人造皮肉下那具冰冷的钢架。这是你们之间“差别”的唯一,当然,也是全部。
是否感觉此时的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孑然伫立,仿佛周围的一切生命与存在都于瞬间成为冰冷的虚无?
亲友之所以变为机器,不是所谓的被暗杀或者不明性质的迫害,而是因为他们自身找到了一个比现实世界美好万倍的梦幻国度——一家名为“世界财团乌托邦配给(UTOPIA)”的公司通过一款“造梦机器”能够创造出每位用户心中的理想国,在那里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上自己梦想中精彩绝伦的人生。
这套机器以求让体验者的意识沉醉于此,而用户在现实之中之前所承担的社会角色与责任等则交给与自己外表、行为都基本一致的机器人来代替自己履行。从电影情节的描述来看,这完全是一种自愿行为,主动放弃现世的生活、转而沉浸于心中乌托邦式梦想的“逃离世界”狂潮。
放弃人类社会带给自身沉重的责任义务与羁绊、放弃对梦想的苦苦追寻,全心投入乌托邦理想之乡的怀抱、毫不费力地到达着理想人生的巅峰,恐怕这是很多普通人内心深处的强烈渴望。
从实际来看,剧中“乌托邦”体验者们放弃现实、“逃离世界”的普遍做法,不仅仅是一个社会学问题,更是一个伦理学问题。
从社会学角度来看,“逃离世界”、舍弃自我的现实社会性、进而完成在认知与感觉角度对理想世界的体验,并且采取在现实中自身所处位置投放机器人的方式完成一种“补偿机制”,以求达到自身在真实社会角色的完整度与整个社会机制的正常运作,对于体验者和外部社会整体而言,都堪称一种大规模的集体式“个性化乌托邦”的建立模式。
剧中机器人的仿真程度之高,真可称得的上是对人类的克隆。其实这本身就超越了普遍意义上机器人作为“工具”的功能范畴。对于社会之中像男主人公一样的真正人类而言、就涉及到了关于克隆人类的一些伦理问题。当然,如果真如本片所说的那般,社会上只有少部分真正的人类生活在现实之中、大部分人都在睡梦中体验“造梦机器”、“逃离世界”的话,这本身又不失为一种带有极强嘲讽性质的“反乌托邦”式寓言。
讲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了金·凯瑞的那部经典电影——《楚门的世界》。其实感觉剧中的金·凯瑞和这里的男主的“正反乌托邦式经历”看似大相径庭,却又极度相似。
《世界奇妙物语·造梦机器》是一台机器为每位体验者都描绘了一幅魂牵梦绕的乌托邦画卷,而对于这些乌托邦体验者们之外的、仍处现世的那些真正人类来说,这个世界却又成为了难以接受的“反乌托邦”;并且,已经“逃离世界”的体验者却丝毫没有给现实中剩下的身边之人一点点选择的权利。
《楚门的世界》则是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给楚门创造了一个完美的“乌托邦”,楚门也毫不知情并且毫无保留地成为了他们眼中“最真实的演员”。而最后只有那个发现谎言与欺骗真相的楚门来独自面对与承受这“反乌托邦”式世界带给他的无尽伤痛。楚门在开始“逃离”之前的人生悲剧已成注定,而在他试图“逃离”之后,也注定难逃悲剧的命运。也或者、他根本就“无法逃离”那个本就疯狂而不堪的世界吧。
整体视角来看的话,如果我们跳出《造梦机器》中的造梦体验者与非体验者两方、也跳出《楚门的世界》中楚门与节目观众这两种具体的主体、尝试宏观上就两个故事的本身而言,它们讲的又何尝不是对人类社会未来的两种“‘反乌托邦’式的‘乌托邦’”探索的一种强烈讽刺呢?